谭清清来到耳房,迎面碰见更衣完毕的丛枝正从里面出来。
“谭娘子。”丛枝朝她行了个礼。
谭清清点点头,拉过她的胳膊检查了一下:“都包扎好了是吧?我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是不是脚上也有伤?”
丛枝道:“没有大碍,只是崴了下脚,多谢谭娘子和小玉姑娘关心......谭相公去哪里了?”
“他去东厢房找富贵了,听闻他在这庄子里待得最久,我们想向他取取经。”
听见谭清清说起富贵,丛枝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恕小的直言,富贵那老东西并不是什么善茬,他日日仗着自己资历深在庄子里仗势欺人、倚老卖老,劝娘子和相公还是少沾染他吧。”
“他同裘家可有什么亲戚关系?”
丛枝摇摇头:“他当初就是被买进来的一个小仆从,和裘家并不沾亲。要是真论起家世,那还不如我们呢。”
“那他对裘家有恩?”谭清清又问。
“我听说大概二十年前酒庄着过一次火,是富贵把裘老板从大火里给背出来的,自此以后裘老板就给他安排了个闲职,也就是如今的东厢房看守。”
“明白了。丛枝,你与富贵同看管中院,你可知道他昨晚宿在哪里了?”
“知道,就在三院的后罩房,因为那里一直被当作库房,轻易没人过去,所以他喜欢在那待着。”丛枝道。
谭清清点点头,吩咐身旁的小玉:“你去中院找姑爷吧,让他来后罩房找我。”
“哎。”
见小玉往中院跑去,谭清清理理衣服便要往后面的后罩房去,丛枝拦在她身前:“娘子要现在过去吗?”
“嗯,我想让他以后准时参加点卯,顺便再同他了解一下酒庄过去的事情。”
丛枝想了想,道:“这老汉整日醉酒,偶有清醒的时候也是举止粗鲁,娘子一个人过去不安全,不如我陪娘子一起去吧。”
谭清清也不推辞,笑吟吟的对她说道:“那有劳你。”
......
推开库房陈旧的大门,一股潮湿的朽木味扑鼻而来。
谭清清挥手扇了扇鼻前的灰尘,半眯着眼睛往房里面搜寻着富贵的身影。
身边的丛枝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示意她往一个断裂的木架底下看去——在众多酒坛酒桶之中,果然有个人正倚着木架呼呼大睡着。
谭清清走上前,轻轻咳嗽了两声。
没有用,那人连动都没动。
丛枝弯下腰,晃了晃他的肩膀:“富贵大哥,醒醒,谭娘子来了。”
富贵咂巴咂巴嘴,眯眼朝谭清清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狗屁大娘子,不认识,出去!”
“说什么呢你,一口酒还喝得你无法无天了!”
谭清清抬手示意丛枝不要再说,她压了压胸口顶上来的火气,又上前两步耐着性子对富贵说道:“今日点卯你为何不去?这是大事,庄上的人都必须参加,我希望你明日也能准时到场......行吗?”
谭清清已经尽量将话说得好听,可这富贵却阖上眼全当没看见谭清清这个人。
“大娘子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啊?”说着,丛枝又伸手扒拉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下富贵急了,反手“啪”的一下抽在丛枝的手臂上:“我管你是大......大娘子还是小娘子,老子我全不放在眼里!”
他一张嘴,一股浓烈的酒臭味便随之飘了出来,谭清清皱皱眉往后退了两步,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她这个动作被富贵全部看在眼里,只见他挣扎着站起身,横着脖子朝谭清清走来:“你捂什么鼻子?小丫头片子,我都能当你爷爷了,你跟老子从这儿充大头?你再给老子捂一次试试!”
谭清清也反瞪着他,毫不客气地骂道:“臭气熏天,无药可救!”
醉酒的富贵被谭清清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只见他先是往后倒退了两步,而后突然从地上抄起一个酒坛猛地朝谭清清砸去。
好在他喝了酒准头不够,这坛子并没砸到谭清清的身上,而是落到墙上摔了个稀碎。虽没伤着,可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谭清清还是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原本红润的脸蛋一下变得煞白。
丛枝一把将谭清清护到墙角,挺身朝着富贵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喝酒喝疯了吧你!连大娘子你都敢砸?”
“呸!”富贵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老子还有什么不敢?”说着,他又砸过一个,这一下砸在了紧紧护着谭清清的丛枝身上。
丛枝吃痛闷哼了一声,谭清清赶紧扶住她。
“问你呢,老子有什么不敢,嗯?”他怒气冲冲地咬牙反问,又砸出一个,“老子,他妈的,有什么不敢!”
一个重音一个坛子,转眼间五个坛子全在谭清清的周围被砸了个稀烂,她的手臂、大腿和脚腕全被坛子的碎片划伤,鲜血已将衣服和白袜染成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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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枝也被砸了很多下,她的左脸被碎片划出了一条血痕,伤口不浅,看得谭清清触目惊心。
可尽管如此,丛枝还是牢牢将谭清清护在身后。
紧接着,富贵又举起了一个因为破损而被扔在这里的瓷坛,这个坛子极大,且边缘如刀锋般锋利,若是这下被它砸个正着,只怕真的要出人命了。
“大娘子,快跑!”丛枝猛地将谭清清推出门外。
强大的推力让谭清清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她满眼惊恐地看着富贵那张无比狰狞的脸,以及他手中那个正迎面砸来的瓷坛。
——完了,这下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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