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双强有力的手将她抄膝抱起,她倚在那人的胸口处还能听到他因惊慌而变得异常快速的心跳。
怦怦,怦怦,怦怦......
他身上有着谭清清最熟悉的气味,那是专属于自己丈夫的气味。
“......梁凉。”她睁开眼,仰头看着梁凉。
梁凉没有看她,而是怒目瞪着不远处已经被连华及众小厮制伏在地的醉汉富贵。
小玉搀扶着同样满身是伤的丛枝走过来,见谭清清安然无恙,丛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把这醉汉给我捆去马棚,没我命令不得放出!”
梁凉的声音冷峻,眉目间也显露出几分恨意。
“是!”连华用一根麻绳将富贵捆牢,又将一块白布塞进他嘴巴后便推搡着将他赶去了马棚。
“除了水以外,饭也不许给他吃,直到醒酒再审!”梁凉吼道。
“是!”
梁凉抱起谭清清往院外走去,差人备好的马车早已停在那里,他将谭清清和丛枝一起送上马车后便挥鞭朝家里奔去。
到了家,两个大夫已经在院里等候多时。负责给丛枝上药的这个大夫的手速倒快,没几下便给丛枝的脸伤上完了药。
丛枝摸了摸自己脸上厚厚的纱布,问道:“大夫,我这个伤口以后会留疤吗?”
大夫回答:“这个伤口不浅,以后肯定会留下疤痕。”
丛枝听后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默着。
另一边的东厢房里,伤口的疼痛让谭清清不住颤抖着,她的额头上不住冒着虚汗,梁凉坐在旁边又心疼又无力,急得他眼睛里爆满了血丝,模样格外吓人。
谭清清全身上下共有四处割伤,分别在手背、手臂、大腿及脚腕处,并且由于过度惊吓,她一整天都高烧不退,到了晚上偶尔还会突发惊厥,梁凉不敢睡觉,一整晚都坐在她身边给她喂药、帮她冷敷降温。
69書吧
第二日眼看着时间快到卯时,梁凉便把小玉唤进来:“庄子那不能没人盯,我得过去一趟,你来照顾大娘子吧。”
“姑爷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梁凉俯身给谭清清掖了掖被角,面色担忧:“已经叫人去给裘叔送信了吗?”
小玉道:“昨天下午就派人去了,估摸着时间也快回来了。”
梁凉点点头,起身离去。
到了酒庄,正是点卯的时候,梁凉端坐在正堂神色阴沉,他的手里还把玩着一片带有血迹的酒坛碎片。
“富贵酒醒了没有?”他问道。
连华从身后将富贵狠狠往前推了一把,弯腰摘掉了一直塞在他嘴里的白布:“我们相公问你话呢,说话!”
富贵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是谁啊?我凭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啊?”
“这是裘老板的侄女婿,是你主子!”
“主子?哈哈哈哈......”听了这话,富贵突然大笑起来,“真是跪久了站不起来了,他是你主子可不是我主子,老子在酒庄待了这么些年了,现在就算是裘老板他祖宗站在这,你看他敢不敢在我老富贵面前自称一声主子!”
“你......”连华还想说什么,却被台上的梁凉制止了。
梁凉弯下身子,将两只胳膊撑到膝盖上支起脑袋,语调不疾不徐:“为什么不敢呢?据我所知你同别人是不一样,其他人都是招工进的酒庄,自然与裘家不存在主仆关系。而你是卖身进来的,你的卖身契如今就在酒庄里压着,所以只要是来接管酒庄的人,不论是谁你都得称一声主子吧?”
他冷冷地盯着老富贵那双浑浊的眼,继续说道:“如今这庄子既是我同谭娘子接管,那么我们夫妻二人就是你的主子!”
“我呸!”富贵将一口老痰啐在台阶上,“老子是裘老板的救命恩人,要没有我他早就让火给烧死了!老子是他恩人,是整座酒庄的恩人!”
“那裘老板任你在酒庄撒野这么多年也足够还你的恩了!你若太太平平也便罢了,昨日你醉酒撒泼,将我娘子伤得不轻,你当裘老板还能容你?”
梁凉将沾着血的碎片扔到富贵脚下,富贵侧头嗤了一声:“她不知检点,与我何干?”
“......你说什么?”富贵的这句话直接引爆了梁凉的炸点,他把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显然已经在极力克制着马上就要冲破胸膛的怒火。
“我说,你娘子不知检点!哪个好人家的女孩上人家老汉的睡觉屋里闲逛,这叫检点?”富贵老汉忽然歪嘴笑了一下,“不过她长得倒真不错,只可惜昨天有丛枝那个女人在那碍事,不然我非得......”
老富贵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便猛地朝他扑来。
——他感觉时间好像都慢下来了,右半张脸上的肉全皱到了一起,眼睛也被挤得睁不开了。
富贵被梁凉一拳揍到地上,半口的牙都飞了出去,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老富贵躺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梁凉又如发了疯的凶兽般朝他扑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真当我怕你?”
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还没涌上来,手腕上突然传来的剧痛却先让富贵回了神。
旁边有女人在惊叫:“流血了!好多血,好多血啊!”
“流血?谁,我吗?哪里?”富贵纳闷道。
与此同时他脖子上的窒息感越来越强,富贵抬起手想要打掉脖子上梁凉的手,可谁知手刚扬起来,他便在手腕上看到了一个并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这是什么?薄薄的,如此锋利。啊,想起来了,是刚刚梁凉扔过来的坛子碎片......
可是,它怎么会镶在我的手腕里?奇怪,手腕也不像刚刚那么疼了,难道我还没醒酒吗?
薄薄的酒坛碎片像刀一样卡在富贵的手腕里,一汩一汩的鲜血从伤处涌出,如同石下新凿出来的泉眼,长久不停。
“侄婿,侄婿!快放手!”
梁凉回了回神,等眼神慢慢聚焦后才发现裘叔竟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前。
裘叔冰凉的手摁在他的手腕上,梁凉眨眨眼,终于放开了已沾满鲜血的手。
见他恢复了理智,裘叔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又转身看向正倒在血泊中抽搐的富贵:“快,先给他止血!拿金疮药来,快!”
周围的几个人忙活起来,几个人往三院跑去拿药,连华则拿过刚才堵嘴的毛巾用力摁在富贵的伤口上。
“咳咳,咳,咳!”
裘叔猛烈的咳嗽声终于让梁凉完全清醒下来,他坐在地上先是看了看自己黏糊糊的双手,而后又看了看不远处已经面色惨白的富贵。
“......裘叔。”他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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