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打架的事处理完毕,天边也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谭清清打了个哈欠对梁凉说道:“我们去正房躺会吧,实在困得不行了。”
梁凉问:“三院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吗?”
“收拾了,昨日刚收拾出来的。”谭清清站起身,用手撑着腰轻轻扭了扭身子:“哎呀,腰有点疼。”
“娘子辛苦。”梁凉走上前,把手放到腰上替她捏了两下,“一会回去我好好帮你揉揉。”
谭清清抬步正要走,忽见丛枝还在一旁站着。她歪歪头,道:“你也回去躺会吧,离点卯还有一段时间。”
丛枝却摇摇头:“点卯之前小的得把今天要用的水都挑满,不然一会洒扫和庄里开门迎客后该供不上用了。”
“去哪里挑水?”
“一里地外有口水井,小的都去那里挑。”丛枝答道。
谭清清想了想,又问道:“挑水是重活,一般不都是分给身强力壮的小厮们去做吗?怎的是你来做这些事?”
丛枝回答:“小的是二院里专管看护西厢房和打扫卫生的。只不过管挑水的那些小厮们都在点卯之前才起,缸里的水总是供不上用,小的就只能自己去挑了。”
“行我知道了,那就有劳你再辛苦一日,今日我定把挑水的人都分配好,明日你只管看护西厢房去就是了,别的一概不用你管。”
丛枝点点头,拿起挑水的工具离开了。
一进正房,谭清清连外衣都顾不上脱,一头扑到被褥上。梁凉紧随其进来,和她并排躺到一起。
“你觉得我今天处理得怎么样?”谭清清闷声闷气地问道。
梁凉把手枕到脑后,说:“我觉得挺好,赏罚得当,而且我也真觉得挺惊喜的,毕竟我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娘子。”
“是什么样的我?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我一直以为娘子你只会撒泼打滚、咬人抽巴掌,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冷静、如此泰然自若的一面,为夫着实钦佩。”
梁凉伸手从谭清清的鼻尖上划了两下,她动了动脑袋,又问:“那你觉得我们能撑好这个酒庄吗?”
梁凉思索了一下,手上不轻不重的帮谭清清揉着腰:“可以是可以,只是我觉得眼下我们还需要有一个比较得力的人能留在身边时不时帮衬一把,毕竟我们同庄子里的人还不熟悉,地位也还没巩固好,人微言轻啊。”
谭清清撑起身子:“那你觉得找谁合适?”
“要找就得找年头长的。你记不记得裘叔说过东厢房有一个富贵老汉?就是专管看护藏宝阁那个。”
谭清清点点头:“记得,他在酒庄好像待了快四十年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找他帮忙?”
“对,一会点完卯就把他留下,我们同他说说这件事。”
转眼卯时已到,谭清清和梁凉共同来到前院。
谭清清坐在座位上,目光凛凛地审视着面前这八十来号人——其中大部分人的精神还算不错,只有一小部分站在那困得东倒西歪,哈欠连天。
谭清清将花名册递给连华,同他们玩笑道:“昨日看热闹看得久了,觉都不够睡了吧,真是难为你们还能准点过来。”
听了她这话,台下的一部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知道谭清清口中的“热闹”指什么。
“好了,点卯。”谭清清对连华说道。
连华上前一步,翻开花名册:“张三儿。”
“哎。”
“李四儿。”
“哎。”
“王花。”
“在。”
谭清清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底乌黑想必更没睡好。
“丛枝。”
......没人应。
“丛枝!”
“哎,在。”丛枝举着手挤进人群,她浑身湿漉漉的就像刚洗完澡一样,水珠一个劲地顺着衣角和发丝往下淌。
人群中发出几声低笑,丛枝低着头站在那里,脸涨得通红。
“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谭清清直起身子,问道。
丛枝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挑水的时候井边的砖石被我给踩碎了,没留神,掉下去了。”
“......受伤了没有?”
“有些擦伤,不碍事儿。”她把左臂的衣服卷下来,用手遮住伤口。
“这可不行。小玉,”谭清清对小玉说道,“去把丛枝带去耳房上药。”
“哎。”小玉应了一声,扶着丛枝往三院走去。
见她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台下仍有人在笑,谭清清咳了一声,目光并不友善地望着他们:“好笑吗?”
下面逐渐沉寂下来。
谭清清问:“今日管挑水的是谁?”
没人应声。
“我再最后问一次,今日管挑水的是谁?”谭清清的语气冷了下来。
梁凉将一只脚踩到椅面上,斜靠着椅背用一只手撑住脑袋,他用极其俏皮的口吻说道:“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快点自己站出来哦。”
又过了一会,终于有两个小厮站出来:“是我们。”
“为什么不去挑水?”梁凉用一只手玩着衣服上的线头,语气慵懒地问。
“公子,你不知道,我们向来都是点卯之后才去挑水的,可那丛枝大姐向来都跟个呆木头一样,非要天不亮就去挑,我们没法子只能由着她去呗。”
谭清清有些生气:“你们不知道每天早上庄子里都需要洒水清扫吗?那用水量有多大你们总该比我清楚吧?我记得庄子里每日负责挑水的人都是不一样的,就算需要早起,几天才能轮到你早起一次?等你们点卯之后再去一桶桶的挑水、灌水,再叫人来洒水打扫,酒庄还开不开门了?”
“可是......”
“我再退一步讲,就算你们不想早起,那前一天晚上先去挑出来一些不可以吗?有谁规定必须使用现挑现灌的井水清扫吗?丛枝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家,日日叫她帮你们辛苦挑水,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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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们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全都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谭清清靠到椅背上,怒视着下面的人:“今日我会让小玉拟出一个月程表,傍晚时会贴在前院的木牌上,往后每月一表,你们就按照上面自己的名字去按日子挑水,从今以后两人一组,一次一天,必须保证庄里的水绝对够用,倘若我这里听到三次来报说某某水缸缺了水,我立当严惩,绝不姑息!”
“......是。”
挑水的插曲一过,谭清清又抽空将昨夜王花与丛枝的处理结果同众人讲了一遍,并声明今后不论赏罚都会在第二日点卯时公开处理,众人为证。
等这些零散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后,点卯继续,最后全庄共八十九人,除去两个抱病请假的外,只有富贵没有到场。
“他怎么了,生病了吗?”梁凉问。
一个小厮回答:“富贵从不参与点卯,他日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梁凉:“那他住在哪儿?”
“没固定地方,有时候睡在马厩,有时候就睡在东厢房下面的酒窖里。”
末了,小厮又加了一句:“那老汉成日醉酒,脾气还臭,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劝你们不要去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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