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是怎么死的？”谭老爷问道。
“失血死的，大夫来的时候人已经就没救了，刚搬到小厮房里没多久就断了气。”
谭母有些担忧：“那，那我家姑爷和清清可知道这事？”
裘老爷摇摇头：“我没让他俩知道。梁凉只以为富贵是被我挪出了庄子，并不知道他死了，庄子里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伙计和小厮我也给银子封了口，应该没人敢传了。”
谭老爷道：“劳你费心，只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我那姑爷虽然素来嘴巴上厉害些，却从没做过什么伤人打架的事，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发狂下了狠手了呢？那醉汉到底同我家姑爷说了什么，贤弟你可知道？”
裘老爷摆摆手：“本就是那醉汉挑事，当着侄婿的面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又与侄女有关，侄婿一时气怒，就打起来了。”
“哎，罢了罢了，反正人都没了，给几两银子体体面面地送走得了，到底也在庄子上待了几十年了。”
“是，愚弟也正有此意。”
69書吧
又过了两日，谭清清脚腕上的伤口终于恢复得差不多，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
这天，谭清清正在屋子里看书，院墙外忽然传来一阵吆喝：“冰糖葫芦，冰糖葫芦欸！”
闻声，正在和梁凉玩蹴鞠的梁糯直起身子，朝着墙外大嚷：“冰糖葫芦！”
梁凉抱起蹴鞠：“怎么，你想吃啊？”
梁糯点点头，又跑到谭清清身前扯了扯她的衣角：“婶母，冰糖葫芦！”
谭清清放下书：“糯糯想吃呀？我让小玉姐姐带你去买好不好？”
谁知梁糯却摇摇头：“糯糯想要婶母和小叔叔陪着出去玩，边玩边吃。”
梁凉抱着蹴鞠走过来，拉起梁糯的手：“糯糯，婶母身上还有伤口没愈合，很疼，小叔叔陪你出去玩行吗？”
可梁糯却抽出手，抱住谭清清不肯撒手：“不要，我想要婶母也去。”
听着卖糖葫芦的吆喝声愈来愈远，梁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谭清清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婶母也陪糯糯去好不好？走，我们去换衣服。”
“娘子，你脚腕的伤......”
谭清清摆摆手：“没事，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我也不走远路，没关系的。”
梁凉还要再说什么时，谭清清就已经带着梁糯进屋去换衣服了，他张了张嘴却也只得作罢。
“连华，去备个步辇吧，远远在我们后面跟着就行。”梁凉嘱咐道。
“哎。”
不一会，谭清清和梁糯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谭清清外着一件青色薄素纱衣，戴着素色的玉珠步摇，步履款款地沿着台阶走下来。
梁凉赶紧迎过去，将她的手握进手心：“疼吗？”
谭清清摇摇头：“不疼，放心。”
梁凉扶着她慢慢往院外走去，梁糯则一手拉着连华、一手牵着小玉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梁凉：“我叫连华备了步辇跟在后面，要是脚疼了就随时上去坐。”
谭清清抿嘴笑了一下：“夫君有心了。”
等他们终于走出门去时，那个卖糖葫芦的早就找不见踪影了。
梁糯撅起嘴，有些不高兴。
连华忙蹲下身子安慰道：“没事的小姐，长安这么大，卖糖葫芦的又不只他一人，我们再往桥上走走，一定还有。”
裘府临水而建，出了院门走不了几步就是一座宽大的青石板桥。这座桥风雨几十载，其上结着墨绿的青苔，苔下穿插交错的青石板也因为承载了无数车马的来往而变得残缺，裂痕处满是岁月的痕迹。
连华托着梁糯走在桥上，桥上人来人往，梁糯瞪大了眼睛努力寻找着糖葫芦的痕迹。
梁凉扶着谭清清走上桥，她一只手扶着栏杆，侧头往远处眺望：“来长安许久，还没好好看过它呢。”
“今日得闲，娘子可以好好看看它了。”
一阵夏风吹过，谭清清的衣襟被微微吹起，梁凉朝她胸口看了一眼忽然低头笑了起来。
“笑什么？”谭清清理了理衣服，问他。
梁凉摇摇头，嘴角仍挂着笑意：“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方才看你衣襟被吹起来时我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我们在城门口刚刚相遇的时候，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一个蛐蛐跳进你衣服里了，你给吓得哇哇乱叫，我好心帮你拿出来结果你还抽了我一巴掌。”
谭清清也笑了一下：“怎么不记得，你那简直就是流氓行为！”
“冤枉啊，”梁凉大叫道，“我那时候真没多想，纯属想帮你而已。”
谭清清将身子靠在桥沿上：“那这么说，如果那天遇到的人不是我，是别的张小姐李小姐或者王小姐，你也会伸手英雄救美咯？”
见一道送命题摆在眼前，梁凉赶紧装傻充愣：“那当然不会，毕竟她们又不是我娘子。”
“那当时我也不是你娘子啊。”谭清清步步紧逼。
“哎呀，”梁凉也将胳膊撑到桥沿上，歪头看着她，“这不恰恰就说明咱俩有缘嘛？我遇到的人是你，后来娶的人也是你，这简直就是上天在给我们安排机会嘛！”
“怎么说？解释详细点。”谭清清挑挑眉，摆出一副“我看你怎么圆”的样子。
谁知梁凉却丝毫不慌，还给她解释的头头是道：“你看啊，如果那天蛐蛐没蹦到你身上，咱俩是不是就错过了？哎，恰巧那蛐蛐就蹦上去了，我呢又恰好热心肠的上手救了你，你一巴掌打过来的时候又恰好看到我脖子上的印记，而后认出我就是你找了十多年的大恩人，再加上最后的逼婚等等一系列事情我们就走到现在了，你看咱俩这不是有缘还能是什么？”
听了他这一大通解释，谭清清果然被他说服了——毕竟他说得全部都对，但凡当初有一刹那的不同，他们俩都不可能走到现在。
谭清清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桥两侧的人来人往，轻声道：“还好，分毫不差。”
梁凉没听清，问道：“什么？”
谭清清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事，我自言自语。”
这时，已经被连华背着走下桥的梁糯高声喊他们快些过去。
谭清清应了一声，笑脸盈盈的往桥下走，梁凉跟在她身后一个劲地追问：“你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呀，好娘子，快告诉我吧。”
谭清清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只留给他两个字：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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