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响了很多下，安砚发散目光站在原地，仿佛无知无觉。刚才戳着玻璃的手指也收回来，放在身边。他乖巧的站着，静静等待段南星回来。
在最后安静的时间里，他不经意间往楼下瞟了一眼。这次楼下不再是先前那样血淋淋的模样，那几具尸体旁站着几个人，上了年纪，应当是学校的老师或者领导之类的。
他们围在尸体旁边，几个人互相交流了几句，便从身后的袋子里翻出几把铲子，弯下腰将那几个尸体铲进麻袋里。
动作娴熟，姿态老练。完全没有正常学校里发生跳楼事件该有的惶恐和重视。熟练的仿佛此事已经发生过数回，而他们处理过数回。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安砚看到那群人拿着铲子铲起那血淋淋的东西时，还是不可控制的产生了恶心感。他压抑着心底的恶心，别过头不再去看。
身后食堂里方才盯着他的人群，在所有人跳完之后就恢复了正常，排着队打饭，所有人笑意洋洋。但安砚却无法再直视这些人了。他埋着头往角落里缩了缩，安静等待段南星打饭回来，这次他连视线都不敢乱转了。
“安砚。”段南星在他身后端着餐盘。他抬步往安砚那边走：“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安砚回头看到段南星，下意识舒了口气。
“有吗？”听到问话，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随后朝段南星乖巧的笑：“可能是在这等的有点累了。”
段南星看了安砚苍白的脸色一眼，额发被冷汗打湿，鼻尖也带着点水汽，眼尾殷红，嘴巴紧紧抿着，眼睛里还带着没散尽的恐惧。
他眼神一暗，不动声色看了眼周围，当下便已了解了几分。不打算再问，脚步轻抬领着安砚朝一旁的餐桌空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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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点慢，刚才食堂的人很多，我排队排了很久。这个学校虽然不好，但是食堂的饭还是不错的。”
安砚脚步紧紧跟在他身后，听到他的话，下意识朝段南星端着的餐盘看，两碗米饭，还有各式各样的菜和肉。
段南星看着安砚探头的模样，解释道。“不知道你吃什么，就多打了几样子，不知道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还好，我不怎么挑食。”安砚回道。
虽然他不挑食，但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后，还是难免有些影响胃口的。
他抬头看向段南星面朝前方的侧脸，纠结了一会，想到方才餐厅里这么多诡异盯着他的人，现在又身处餐厅。还是决定暂时把刚才的事情隐瞒下来。
他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轮，犹豫一番，还是小心凑近段南星的身边：“这个餐厅的食物不会有问题吗？”
“不知道。”段南星把手中的筷子分两个放到安砚那边，头也不抬的回答。
“啊？”安砚惊讶。“那这下饭菜还能吃吗？”
“吃不死，就接着吃。当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段南星朝他开玩笑。
“…………”安砚幽幽的盯着他。
“我说的是真的。”段南星感到无奈。
安砚还是盯着他。
“行了，别用你那俩眼珠子瞪着我。”段南星按着他的头，示意他坐下。
“学校的活人现在还有一半，食物是活人生存的必需品，他们如果在食物上动手的话，一下子死这么多，整个学校还有校领导都逃不掉。”段南星朝安砚解释，但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担忧，语气里甚至带着点微弱的兴奋：“那一定是件轰动全国想掩盖都掩盖不了的大事。”
“所以他们就算动手也会在高考完之后。”段南星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一下一下很有规律，勾着唇角笑：“算上今天，还剩六天了吧。”
“六天什么？六天后动手？”安砚敏锐的嗅到段南星话语中隐藏的暗示。
段南星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我是说六天后就要高考了。”
“奥。”安砚乖乖低头吃饭，不再插嘴。
食物色香味俱全，那份麻婆豆腐入口即化，味道鲜美辛辣。安砚吃的愉快至极，美食所产生的快乐使他短暂的忘记了方才的恐怖事情。
“段南星。”
在往教学楼回去的路上，安砚听到有人在喊。
他下意识朝四周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安砚朝旁边的说。
“不用管。”段南星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出去，领着安砚往前走的脚步甚至加快了几分。
“段南星！”这次声音更大了，甚至朝着他们持续接近。
段南星还是脚步不停。
直到一个留着长指甲的手拍住他的肩膀。
那只手拍动的力气看似轻缓，指尖却牢牢掰住了段南星的整个肩头。
安砚看到他往前走的身子，都因为这一下朝后方歪了歪。
肩头被人把住，段南星这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昨天那个站在讲台上讲话的老师，仍旧是涂着红艳艳口红的大嘴唇，只不过昨天的西装裤子换成了一条同色系的短裙，仍然是艳红的红色嘴唇，此刻正咧着嘴笑。
段南星看着她，面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烦躁。“你有什么事？”
老师轻笑一声：“你走的可真快，刚才在你身后喊了你这么多次，你都没有听到吗？还是说你故意装作没有听到？不尊重老师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她边说边用舌尖轻舔了下嘴唇，露出里面的森森牙齿。
段南星脸上的表情连丝毫的变化都没有，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懒散的垂着眼皮，不想接话。
老师也丝毫不感觉尴尬，段南星不接话，她就自己自顾自的说：“北楼的领导让我找你，说有要事。”
见段南星还是不动，她又说道：“你昨晚又欺负同学了对吗？那个同学现在正在教务处告状。他们看起来很生气，你最好还是快点去。”
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旁边的安砚后，又闭上了嘴，只是眼神不断瞥向段南星。
听她说完，段南星这才明白这老师找过来的原因。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转头看向一旁等待的安砚：“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安砚担心的看向他。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就好了。你先进教室里好好学习。”段南星安慰道。
“那好，我就先走了。”安砚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老师，转身走了。
远处和段南星并排离开的老师，还在自顾自讲着属于她自己的话剧。
“你们都属于一个体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欺负同伴。”
段南星一手插兜，眼睛半眯着，正午的阳光晒得厉害，他又刚吃完饭，此刻已经有些困了。
身旁的老师，没有听到段南星回话，转过头去看他，见他这般随意的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已经犯过好几次这样的错误了，屡教不改尤为可恨，刚才在教务处里，他们都很生气……”
段南星抬起一边眼皮，斜睨的看她，嘲讽道：“生气？能有多气？”
老师的眼睛几乎喷火：“你如果再这个样子，就别怪学校对你施加惩罚了，之前你趴在地上扭曲的样子，你就算忘了，我还替你记着呢。”
“那我真是好怕怕哦。”段南星嘴角勾着笑，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眼睛里冰冷异常。“再惩罚又怎么样？他们敢弄死我吗？到最后还不是一个个吓得跟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着我活。”
“我是不怎么害怕惩罚的，但作为我的班主任你……”段南星朝她看了一眼。
“……也会受到牵连吧。该觉得害怕的应该是你吧，毕竟他们只害怕我死，但并不在意你的命。”
“你！“老师气急，怒瞪着段南星，但却无可奈何。
“哎，这就对了。”段南星看着老师的表情，好心建议道。“虽然同为傀儡，但是我的地位还是要比你高出很多很多的，所以你要做的不应该是针对我，而是替我掩盖好会让你受惩罚的烂摊子，懂吗？”
老师扭过头不再理会他，气的话都不说了。
怼完人，身边少了个聒噪的喇叭，段南星心情明显提升一个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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