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阵清风轻轻拂过,声声寂寥空寂的铃铛声音,恍若千年前大漠在召唤迷失的旅人,疲惫的游子,遗失的孤女......在灿然跳跃的烛火之间,玛加·乐卓一身金黄色华服加身她通过了他们的考验,在众人的见证下,于布满黄沙的祭台之上,被正式冠以传承人的衣钵。
这也将是乾达婆和紧那罗在人间的最后一代传人。
在乾达婆的带领下,乐卓右手捂住胸口,左手反转向上正式接受加冕。庄严地对着诸天神佛,天地生灵宣誓道:
“我承天地玄宗之辉光,守心中一方虔诚之净土。
一舞敬天地神明,从此争与天地齐寿。
二舞畏自然生灵,同根同生命运共连。
三舞尊人杰自魂,生死无物自在来去。
万舞藐浩瀚星辰,起落惊起八百沙砾。 ”
躬身许诺之后,玛加·乐卓正式开始接受属于自已桂冠,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她去掉了玛加的姓氏,唤做乐卓。
少年霍去病看向正在接受冠礼的女孩,她的身影总是有着无边的寂寥与孤傲。从此刻起,她便注定在这片大漠之中于茫茫沙砾之间仰望太阳,循着光的方向,熠熠生辉。
在进行完三个月后的斋戒闭关之后,在音律舞蹈的熏陶之中,乐卓逐渐找到了自已内心的沉浸,不再对以前的苦难耿耿于怀了。她意识到自已满腔的愤怒与不甘都无济于事的,弱肉强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断强大自已,为那些同样身处水深火热的生活中的人们做些什么。
于是,当她坚定信念再次在祭鼓上翩翩起舞的时候,鼓声逐渐变得铿锵有力,激发生命本身蓬勃向上的震动频率逐渐形成的时候,一曲萧声传来,合着鼓点的节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为之献上了喝彩之声。
乐卓随即调转步伐,遥相呼应。
二人一舞一乐,配合默契,轰然天成,舞月中蓬勃而出的生命力让众人心生敬畏,纷纷投去虔诚的目光。
就此,一段发生在河西走廊上的,由大漠狼烟与壁舞飞天共同讲述的沙水共生的旷世爱恋正式开场。
二人的第一次正式搭档训练是在半年后,这时,乐卓才知道眼前的少年竟然是一个有言语障碍的人,他不能说话,所以总是以萧传音,以萧会友。日常交谈也多以在沙地,或者手心中写字为主。好在二人默契度极高,往往互通一下眼神对方便能心领神会。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二人的情谊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愈发深厚。
春天,玉门关外,春风拂面,万物复苏。乐卓身着一袭水蓝色的舞裙,在风沙中翩翩起舞,身姿曼妙,如同一只灵动的蝴蝶,而少年则以萧声相和,悠扬的旋律与灵动的舞姿相得益彰。他们在这片古老的关隘上,共同演绎着春天的生机与活力。
夏天,月牙泉边,绿树成荫,微风习习。乐卓穿着一袭淡绿色的纱衣,在泉边翩翩起舞,美丽的身姿在清澈的泉水中映出。少年则手持长笛,吹奏出悦耳的音符,与她的舞蹈相互呼应。清澈的泉水映照着他们的身影,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诉说着夏日的清凉与宁静。
秋天,兴隆山上,枫叶如火,层林尽染。乐卓换上了一袭红色的舞衣,在红叶间旋转跳跃,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少年的箫声婉转悠扬,与山间的美景融为一体,让人感受到秋天的深邃与内敛。秋风吹过,枫叶纷纷飘落,似他们的情谊,绵长而深厚。
冬天,狼渡滩草原漫天白雪之间,一片洁白。乐卓身披白色的披风,在雪地中舞动,身姿优美,如同雪花般纯洁。少年的萧声则如寒风般凛冽,却又带着一丝温暖,与乐卓的舞蹈共同描绘出冬日的静谧与神秘。雪花纷飞,他们的身影在雪中若隐若现,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时光流转,四季更替。他们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地点,以舞蹈和萧声为伴,彼此的情谊也在这一次次的默契配合中更加绵长,如同那四季轮回,永恒不变。
三年后......
在一个黄沙漫起的午后,乐卓陡然回想起父亲被杀的一幕,那日的黄沙也如今日这般冰冷刺骨。她的舞步随着心境的变化而产生了强烈的波动,霍去病几次附和却败下阵来。他想要上前阻止她,却被师傅紧罗那阻拦了下来。
三人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乐卓肆意地抒发着自已的愤懑之情。
乐卓跳得越来越投入,舞姿也越发张狂有力,仿佛想要将天砸个窟窿。突然,她一个转身,脚陷入流沙之中,摔倒在地。霍去病急忙跑过去扶起她,关切地看着她是否受伤。
此时乐卓已是泪流满面。
紧罗那伸手轻轻在她的头顶打圈道:
“心怀恨意,胸怀愤懑,你这无边无际的哀怨如何能得到消解?”
“师傅......”乐卓掩面痛哭。
“我的.....我的父亲......他的生命竟只是他人的陪衬,他的死是那般不值得,我如何才能释怀?”
“我原以为你已经洞悉生命无常,却不想满腔愤怒皆是被按压在心头。是我们太心急了。未曾返回之人与未曾入世之人一样,技艺美丽,心愿不达,心火难消,也是枉然。你的技艺已经是业界翘楚,再次回归尘世去吧,愿你终有一日悟得生命真谛。”
“师傅......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我不要你了,而是你自已依旧没有找到我。去吧,愿你终有一日,真正成为沙漠中唯一盛开的凤凰之花。”
乾达婆姗姗来迟,轻抚她的额头作了赐福。随后二人相继离去。只剩下乐卓无力地倒在少年怀里哭泣。风沙略过,平添几分凄凉之感。
收拾好了下山的东西,乐卓想要最后与霍去病告辞,寻了一圈却没有看见霍去病的身影,疑惑之间便去了他的房间寻找,却见他随身携带的那柄长萧落在桌子上,这萧他向来视若珍宝旁人不能近身,不知为何今日会落在这里。
乐卓好奇地上前去拿着把玩了起来,想着少年吹箫时的模样神情不禁轻笑一声,而后便模仿着他的手法在萧上模拟一番,感受着十指间的各司其职,她觉得新奇极了,她跳舞时是一成莫变得原是没有留意过十指的状态的,没想到竟是如此有趣。
想到少年每次吹箫时的情景,乐卓好奇地将箫拿到阳光下端详了起来,琵琶目前她会不弹奏,用的不明不白,所以她想要研究一些四柱管弦之类的乐器是如何发声的。
然而就在她朝着管弦中间看过去时却注意到管弦内部好似有几个文字符号,当文字摆正之后她心头骤然一惊,手指死死地攥住萧身,慌忙将它放到桌子上后落荒而逃。
那是汉字!汉朝人的文字!
心乱如麻间她又折返了回去,将桌子上的萧拿起来慌忙的巡视一圈后手忙脚乱地塞进了被子里,出门却差点被门框绊倒摔了一个趔趄,好在她及时扶住了扶栏。
回到练舞坊她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心下不住地思索着。
其实她之前便是有过疑惑的,他虽然掩藏的很好,如果旁人自是不能轻易察觉的,可是她与他朝夕相对,琴瑟相合,又怎会觉察不到呢?他望着中原的时候萧声中的少有的萧瑟柔情,他时不时流露出的温良恭谨......都让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过......
乐卓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假设,如果他是一个中原人的话,那这一切便都可以解释通了。
直到夜幕降临,霍去病拿着那管萧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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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微笑以对,二人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几个回合搭档下来二人的配合也是史无前例的糟糕。
回去的路上,霍去病好几次想要却被乐卓找借口避开了。
夜晚,为了给乐卓饯行,他将人约到了月牙泉。乐卓本是不想去的,她似乎能预料到这一回出去会发生什么,她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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