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月牙泉,乐卓依旧闪躲。霍去病也不容她逃跑,快步上马后一把将她捞起扔在了马背上,而后向着城中最繁华热闹的皮影街冲去。
他本是想着借此机会二人打破隔阂好好谈谈,听说这戏好,于是便直接将人带了过去,原是想着如中原一般的戏园子,却不料竟然是在露天的大场子里看纸人的表演,这种文化表演他是第一次看。不过好在乐卓喜欢,他便也高兴地看了起来。
小时候在老家,每每到了皮影戏上映的时候,阿翁总是会带乐卓上去看的。
坐在熟悉的小凳子上,乐卓渐渐融入了戏曲之中,暂时忘记了烦心的事情,一心一意地看起了皮影。
皮影从盘古开天辟地,伏羲扭转乾坤一直讲到了女娲补天的故事,一方小小的幕布下,那个小小的窗口仿佛变成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皮影在光影中摇曳生姿,或刚劲有力,或婀娜多姿,每一个动作都细腻入微,栩栩如生。
小小的皮影,在光与影、人与戏之间来回穿梭,波澜壮阔的演绎中坚守着对摇曳的远古神话先民的传承。
幕后的艺人,手如疾风,影如流云,他们用精湛的技艺赋予了皮影生命。这不仅是一种技艺,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它承载着历史的记忆,传承着这个民族的精神。
“皮影戏,光与影,人与戏,烛火中摇曳的传承......”乐卓喃喃道。
这是阿翁以前常常说的话,年少时期的自已并不能懂得,如今时过境迁,经历过人生的波折之后,她竟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兴之所至,乐卓侧头向旁边的霍去病道;
“这是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女娲娘娘补天之后,将一颗五彩石遗落在了人间,若是有人能寻得那颗五彩石并将它放置于不老泉水之中,那颗五彩石便会被融化做五彩缤纷的水,要是将这水洒下,那大地上便会变得五彩缤纷,美丽至极,仙境也是比不得的。”
霍去病闻言,用手语问道:“你想要长生不老吗?”
“长生不老”这个词他再熟悉不过了。从始皇帝到如今的汉武帝,他们都豢养了术士在寻找不老药。
乐卓眼底闪过一丝沉思。她犹豫片刻说道。
“我似乎也没有对你坦诚过。我的父亲死了,他死的冤枉,是被人生生杀了的,连一个合理的理由都没有。我的母亲和弟弟至今流亡在外......我们这种人的命从来不在自已手里,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剥夺我们活着的权利,长生不老?这个词太过奢侈了......”
灯火摇曳间,霍去病又从乐卓脸上看见了那次沙尘暴之后她的眼神,坚毅,决绝和冷漠。他抬起的手微微颤抖,覆上了她的眼睛。
回去客栈的路上,乐卓在前面沉默的走着,霍去病牵着马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心中纠结着,不由惴惴不安。在经过一棵枯树时,霍去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将马拴在树上,然后快步追了上去。他拉过乐卓递给了她一个东西,借着月光看去,一个彩色螺旋纹状的红色打底的编制彩色手环。
手环制作精美紧凑,上面一层覆盖着一圈彩色渐变的纹饰,精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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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卓惊叹于如此精美绝伦的编制品。但她很快恢复了理智,终于忍不住将憋在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是中原人?”
霍去病有些震惊,而后默不作声扭头看向乐卓,郑重地点点头,他承认了。
在异国他乡,尤其正在如今匈奴与大汉朝水火不容随时爆发战争的情况下,暴露自已汉朝人的身份无疑是致命的,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乐卓握紧手里的手环,说道:
“你应该摇头的......”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一声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如惊雷般在乐卓的耳边炸开。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少年,试探性地问道;
“刚刚你......是你在说话吗?不,刚刚你有听见谁说话吗?”
“嗯......我没有言语障碍......为了防止语言及文化上的不同,我只能假装自已是个哑巴......”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惊得远处啃着树皮的马儿发出几声急促的嘶叫。
“混蛋!”乐卓将手里的手环扔到了他的身上转身跑开了。
三年来,她与他朝夕相对,惺惺相惜,原以为他是这世间除了母亲和弟弟之外自已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却不料他竟然藏着天大的秘密。眼下匈奴与大汉的战事一触即发,他乔装混迹在此的目的也是不言而喻的......也许,不知不觉间整个乾罗门已经成为他隐藏身份的得力助手了......
乐卓不禁背后一阵冷汗。转身向着远处跑去。
霍去病很快便追了上来,他想要解释,可是乐卓丝毫没有给他机会。
霍去病明白,在没有完全解决这件事情之前,让她贸然返回北凉是绝对不行的,在此之前他得先确定了乐卓的心意,她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他的去留。
然而,现实已经容不得他再踌躇不前了。因为次日清晨,他等到了来自的大汉帝国的召集令。等不到天亮,他起身匆忙便去寻乐卓了。
乐卓一夜无眠,像是有心灵感感应般和衣起身出了门。她内心无比纠结与煎熬。
天色仍是一片昏暗,雾气弥漫,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
然而,现实已经容不得他再踌躇不前了。因为次日清晨,他等到了来自的大汉帝国的召集令。等不到天亮,他起身匆忙便去寻乐卓了。
乐卓一夜无眠,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和衣起身出了门。她内心无比纠结与煎熬。天色仍是一片昏暗,雾气弥漫,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
在清晨的林间,乐卓久久地凝视着远方。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转过身,看到了他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浮现,他的身影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模糊,但步伐异常坚定有力。
两人在薄雾中相遇,彼此的目光交汇,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他们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在这清晨的薄雾之中,他们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彼此。
霍去病上前紧紧地握住乐卓的手。乐卓没有躲闪。
他打破了沉默,轻声说道:“乐卓,我……”
乐卓微微颤抖着嘴唇,却欲言又止。
“我要走了。”
他的话仿佛一颗惊雷,乐卓努力抬眼看向他,眼角逐渐湿润,继而变得冷漠,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霍去病伸手想要紧紧抓住奈何只是徒劳。只听她用极其冷漠的声音说道:
“你终究也是要抛弃我的,既如此,又何必寻......”
话还没说完,便被霍去病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三年里,他无数次想要将这个顽强不屈惹人心疼的女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今天,他终于迈出了那一步。可是却离别在即。
乐卓挣扎着,使劲拍打想要将他推开。可他却越抱越紧,乐卓逐渐抽泣起来。
霍去病低声在乐卓耳边说道:
“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说完,他缓缓松开了乐卓,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不舍。
乐卓擦干眼泪,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霍去病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脏莫名疼痛起来。
雾霭渐渐散去,朝阳冉冉升起。霍去病的马匹与乐卓的马车擦肩而过,向着远方疾驰而去……乐卓终是忍不住,撩开了帘子,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此一别,塞北寒土,长安入梦,山水两两相忘!”
霍去病闻言连忙调转马头,飞奔到了乐卓马车下面。
他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满含热泪的说道:
“ ”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我叫霍去......”
乐卓探出身子,轻轻点水地吻上了他的嘴唇。泪眼盈盈地说道:
“不要说话……我明白的……你有你的战场,我有我使命。有幸能遇见,已经是上上签……”
“可是……我……”
他犹豫了,终究是未将爱意说出口。分别在即,留下不知可否兑现的承诺无疑是残忍的。他伸手,将手环递了上来。
“这是我从佛前求的,祝你从此,一生无虞。”
乐卓一滴清泪滑落,她轻咬嘴唇,接过手环之后决然地回到了车里。没有再回头。
霍去病也不再回头。毅然驾驶着马匹决然而去。只有站在原地的烂袋精茫然无措,不知该跟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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