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连天春风度!”
“……小巷飘香早春茶。”
游戏顺到赵佳栩面前,春字刚好是最后一个字。
赵佳栩一个作春光好好春光的人,哪想得出什么好词句。
他捏着杯子,神色窘迫,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梁晋文爱莫能助,这句子确实不好想。
白禾嗤笑一声,“赵公子,大家也不为难你,想不出来就喝酒吧。”
赵佳栩眼瞅着又涨红了脸,但又不能直接反驳白禾谁说他作不出来,他确实不会。
玄臻给他台阶下,“那晋文可有好句子?”
梁晋文一愣,余光看看赵佳栩,在心里啧了一声,脸上挂起微笑给自已倒酒,“春字在末确实有些难,我也喝一杯吧。”
玄臻不置可否,便又转向白禾,“那白二小姐可有解?”
白禾顿时睁大眼睛。
后面还有几位呢,怎么就点我了!
薛景这时候抿起嘴,没作声。
有赵佳栩和梁晋文喝酒在前,白禾就算喝酒也绝不难看。
玄臻笑着解释,“玩游戏总要有点彩头,喝酒了的就不参与下一轮了,人数越玩越少,最后剩下那个最厉害,本王得想点什么赏赐给他。”
在场的年轻人听了都高兴起来,除了赵佳栩。
梁晋文倒是反应很平静,好像被淘汰的不是自已。
白禾诚心诚意的说,“王爷大气。”
玄臻挑眉,又给白禾开特权,不过没安好心,“若是这句白二小姐能接上,便给你免淘汰两轮。”
他说罢向剩下没轮到的几人问道,“几位可有意见?”
“没有没有……”几人连连行礼。
这句不好作,他们也没想出来,若是淘汰制,岂不是一下子淘汰一半?
他们连进入第二轮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候说赏赐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玄臻便又笑着问白禾,“如果白二小姐作不出,便此轮淘汰,如何?”
“王爷都说有彩头了,民女有幸参与游戏,自然要争上一争。”白禾微微一笑,“那这句便接……万紫千红总是春!”
“妙啊!”梁晋文第一个喝彩。
这白二小姐有点东西,书读的比旁边那位公子哥多多了!
“确实好句,值得记录啊!”薛景右手边文思敏捷的公子也赞叹着夸道。
其他人也纷纷道贺。
“王爷的赏春宴真是藏龙卧虎,白姑娘才学过人,我等心生敬佩!”
“哈哈,这句子我也想不出,多谢白姑娘救在下一手,给在下玩下一轮的机会。”
薛景分外诧异,白禾原来不需要她帮忙吗!?
结尾字的诗句虽然她也想了,但没有白禾说的句子这么脍炙人口。
难道白禾其实文采斐然,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女?
玄臻很惊讶,这次薛景没帮白禾作弊,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还想着若是白禾作不出,便喝了酒在旁边看热闹。
反正白禾只是被他带来找乐子的,并不需要白禾会作诗。
没想到,玄臻心里动了动,白禾还能给他多少惊喜?
啪,啪……
玄臻拍手,鼓掌的节奏跟看清波舞一样。
“白二小姐,确实令本王刮目相看,”玄臻坐直了身子,笑着说,“方才本王想了想,彩头便定为……三个月后,宫里夏令日的嘉奖观礼位置吧!”
在场的年轻人都有点被惊吓到。
三王爷已经受宠到能随意指定他们这种小辈坐嘉奖观礼位了吗!
那可是除了皇上贵妃太子王爷们之外,最高一排的位置啊!
白禾也惊讶万分。
在她了解的信息中,夏令日是大晏皇室很重要的一个日子,比过年还热闹。
因为会宴请群臣与君同乐。
夏令日的歌舞表演也是皇家级别的,这嘉奖观礼位,便是楚国公薛太傅还有以前的秦相所坐的位置。
在场的都是小辈,谁能有此殊荣与这些大佬坐一排啊!
她略微狐疑的看看玄臻。
玄臻勾唇一笑,“届时本王也会下来作陪。”
白禾惊到了。
这意思是,小辈不配跟大佬坐,他以王爷的身份放弃自已皇子头排的位置,下来给小辈镇场子。
这么离谱的事,也就备受皇宠的玄臻敢做。
白禾佩服。
玄臻看起来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
他好整以暇的开口道,“那,下一轮的题目,干脆由上一轮的终结者,白二小姐出吧。”
白禾无语。
枪打出头鸟,这三王爷是想把她顶到自已头上给枪打。
这次北淀画舫之后,她的名声肯定会迅速传遍三王爷手下的势力。
倒也没什么不好。
就算是帮姐姐推波助澜了。
白禾看看在场的诸位,非常明显的叹了口气,“王爷有命,白禾不敢不从,下一轮以湖为题,诸位意下如何?”
赵佳栩还在懊丧没机会拿到彩头。
梁晋文已经来了兴趣。
湖,他们不正在北淀游湖嘛,倒是切题的很呐。
“不错,湖平千里了无痕,”薛景接道,对下一位点点头,“请。”
“南湖旧梦不可追。”
这位哥很厉害,白禾看他轻轻松松接在薛景后面。
“……天高湖静一江清!”
白禾看得啧啧称奇,论玩飞花令,还得是这些古人厉害。
在场的这一轮略过赵佳栩和梁晋文,湖字结尾跳到第九位哥头上。
“夏秋冬至雪披湖。”
白禾又想竖大拇指,这哥算好了位置早就在想,但这么快想出来也是厉害的。
第十位公子有些紧张,但仪态良好的等着王爷或是白禾出题。
玄臻抚掌笑道,“看来难度不够,各位都是大晏栋梁之才,难不住大家啊!”
“愿为王爷孝犬马之劳!”赵佳栩又跳出来,仿佛被淘汰的不是他。
白禾扶额,这种角色难道是剧情里必备的吗,一屋子聪明人里头,他未免蠢的太显眼了。
玄臻呵呵一笑,“佳栩的忠心本王感受得到,快坐下吧。”
白禾的内心:王爷好涵养……
结果下一秒,玄臻对她抬抬下巴,不客气的说,“继续,下一轮吟两句吧,白二小姐出题。”
白禾,“…………”
王爷是想把她顶出来当众矢之的,被打成筛子。
她脸上的微笑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抬起手臂对外面微风美景作邀,“春日游湖出过题,便作水和天吧。”
第十位公子显然沉吟起来。
他是第一个,一下子两句还是颇有难度。
“水……波潋滟鱼儿游,天晴山远……鹿鸣哟。”
十号说完松了口气。
十一号非常干脆的举杯,“哈哈,王爷这难度一下子加大了,一时半会儿真做不出。”
喝了酒,他又佩服的对十号道,“耿兄厉害!”
玄臻听个乐,作诗这种事轮不到他头上,玩这种游戏就是风雅助兴。
十二号是另一个姑娘。
“……小女子不才,不善诗词,让王爷见笑了,”姑娘神色微怯,但上一位爽快的喝酒,她也顺着举杯喝了。
十三号倒是没放弃,“……水。”
他苦思冥想,什么水?
…………
“弱水三千一瓢饮……”他吟了半句,“天……”
所有人都在等他,十三号公子心里着急,想了一下没想出来,也放弃了。
“真是对不住,才学不佳,才学不佳……”他连连摆手低头喝酒。
很快转过一轮,跳过白禾又到了薛景。
薛景笑道,“那我便捡个现成的,在鲁公子后面接半句吧。”
“弱水三千一瓢饮,冥天九河万骨魂。”
白禾惊的打了个抖,卧槽,姐妹大气!
十三号公子那半句儿女情长,薛景的半句磅礴肃杀扑面而来。
真想知道如果薛景完整的一句是啥样啊!
她这回真没忍住,啪啪啪就拍手,鼓掌鼓了鼓响的,倒酒碰杯一气呵成,“太强了!”
薛景脸上没什么骄傲的神色。
她看到白禾迅速的伸手过来碰一下自已杯子,想提醒白禾注意,但白禾又端坐了回去,好像方才那跳脱的行为不是她做的。
薛景表情微微无奈,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王爷。
玄臻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显然觉得颇为有趣。
薛景放下心来,好在王爷就是喜欢白禾这种不着调的行为。
薛景右手那位哥也敬佩道,“薛小姐不愧是大晏第一女学士,林某自认不如。”
他倒了酒敬薛景,却不是认输,“但这句林某还想努力接一下。”
游戏难度提高,大家思考的时间都变长了。
白禾还挺期待的,这位哥一直在薛景后面作的又快又好,不知道会说什么好句子。
林公子沉吟片刻,缓缓道,“山清水秀北淀湖,日朗天清袅云烟。”
“不错,”玄臻也拍拍手鼓掌,感叹道,“这种作诗的游戏,有薛景跟林绮在,本王都不愿下场。咱们三个同期上学时候,本王就不想跟你们玩儿,现在更不想了。”
白禾翻翻统哥给她的信息。
没这条记录。
果然,三王爷在权力纷争中落败,剧情中甚至没有薛景林绮这两个人物。
与主线无关的信息,统哥也不知道。
白禾琢磨着。
他们三个原来是同期,难怪薛景会代表薛太傅的势力参加玄臻的活动。
薛景还有两个弟弟,但弟弟年纪小一些,薛景的才学在整个大晏都很有名。
弟弟的分量都不及她。
“王爷就莫要取笑我们了,”薛景笑容文雅,她坐在下首第二位,一直低调,此刻终于低调不下去,开口道,“王爷念旧,是我等之幸。”
此处该有些君君臣臣的表述,但薛景点到即止,态度中立微偏,反而让人摸不清她的意思。
林绮似乎没有这些复杂的想法,一副纯粹的文人模样,“王爷这题可是难住我们了,勉强想出一句,还不知道后面的句子该怎么接呢!”
白禾耳朵动了动。
姐妹明知自已家是三王爷绑死的势力,话说的却很严谨。
皇上此时龙体康健,顺位继承人该是太子殿下,明目张胆的表忠心如赵佳栩那样是很愚蠢的。
这里看起来都是自已人,但若是真有什么话柄被拿捏了,捅到玄臻的皇帝爹那。
69書吧
…………
是了。
剧情里玄臻失宠似乎就是这样的缘由。
哪个皇帝希望看见儿子对自已的位置心生急切呢!
玄臻应当明白这个道理吧?
白禾的目光又瞥向上首坐姿随意的王爷。
玄臻对林绮的话没做出什么反应,还是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笑着说,“这游戏可是有彩头的,你们这样谦虚谦让,最后花落谁家可不好说。”
林绮右手位的公子倒酒行礼,叹道,“王爷莫怪,这题太难,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接不上了,先干为敬。”
在他之后的也都不挣扎了。
其实这局面很明朗,在场的看起来只有林绮能与薛景有一战之力。
作诗这件事,其他人都是陪衬。
兜兜转转一圈,回到白禾。
白禾也爽快,“两轮免淘汰完,我喝酒啦!”
杯酒下肚,白禾对薛景眨眼,“加油!”
玄臻乐了,“白二小姐就等着这一杯呢?”
白禾一本正经道,“我书读的少,王爷就莫要拿我寻开心了,我参加您的宴会真的很紧张,很怕我一不小心说错话,贻笑大方。”
玄臻更高兴了,“白二小姐说话,嗯……能文能武,能屈能伸,本王觉得有意思的紧,”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白禾道,“以后再有好玩的一定会邀请你的,放心。”
白禾,“…………”
她后槽牙咯吱一声,笑的十分生气,“承蒙王爷厚爱……”
玄臻没忍住噗嗤一下,手指对白禾摇摇,“给剩下两位出题吧,看看本王最后要陪哪位同期坐夏令日嘉奖位。”
白禾想了想道,“不如两位将方才没进行完的飞花令继续?”
薛景微笑,“可以。”
她垂眼,不过几息便抬头道,“往来淮水无人忆,未尽江天离人愁。”
一句吟罢,又是一片喝彩声。
林绮皱紧眉头,思考的时间显然要比薛景长。
“白鸟飞回水无痕,一叶扁舟天云阔。”
这好像两个古代文豪大比拼,白禾也是长见识了。
虽然她不会作诗,但也听得出林绮的吃力。
姐妹真的太厉害了,甚至把意境写进去,而林绮连尾端平仄都开始勉强。
薛景看起来胸有成竹,接道,“南夷不渡祁水北,西蒙无扰楚天南。”
卧槽!
白禾差点拍案而起。
姐妹是什么女版辛弃疾吗!?
场上一片寂静,连玄臻都收敛了笑意望过来。
薛景依然文雅,但她似乎意识到自已说的过头了,倒了杯茶,嗓音柔和的问,“这句子……可是不妥?”
林绮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直接的将手里杯酒饮尽,“薛学士心怀天下,林某自愧不如,王爷,这场不用比了。”
玄臻点点头,回答薛景,“并无不妥,本王只是觉得……”
薛景身为女子不能当朝为官,太过可惜了。
但这话他不能说出来。
玄臻想了想,改口道,“诗作的很好,记下来,载入本年文集。”
他面上似有感慨,“那今年夏令日的嘉奖位,便是薛家的了。”
薛景站起来,“多谢王爷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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