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浅柠5岁初入京城时,陆庆安为了安抚还在战场的宋予辉夫妇,时常召她入宫以示恩宠。
但宋浅柠自边关出生,又在边关长到了5岁,父母宠爱,无人拘束,不必学什么贵族礼仪,也不必懂京城里的世家贵族之间的弯弯绕绕,性子不可谓不“活泼”。
因此她“粗鄙不堪”的行为常被贵族嘲笑。她也不客气,谁笑话她,她便挥着小拳头就往上揍,也不管对方家世如何,年纪有多大,她打不打得赢。
某次,苏致文和陆元清下学后,亲眼目睹宋浅柠以1敌3,打得三个世家小姐抱头鼠窜的壮举,皆目瞪口呆,久久失语。
这些被揍的人中,自然也有皇子公主。
陆庆安那段时间时常收到众人的“告状帖”,不堪其扰之下,终于不再召她入宫,各种宴会也不再刻意带她出席。
倒是派了个教导礼仪的嬷嬷跟去了将军府,令其教导宋浅柠。
此时的将军府可不止宋浅柠一个主子。将军府落成后,宋予辉便捎信给老母亲,让母亲带着老太君等一家人先行入住将军府。
宋予辉的二哥会些拳脚但无军事天赋,便一直跟在宋予辉身边,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武官。
其他兄弟也无大才,在宋予辉扬名前都在老家种地,现在皆厚着脸皮跟着老太君住进了将军府,靠着宋予辉的关系,在长宁谋了些差事。
宋家人虽没什么作为,几乎就靠着宋予辉一人,但胜在老实。
在老太君的提点下,都知道他们是靠着谁的庇护,才能在乱世苟活,甚至比普通百姓活得滋润多了,所以都对宋浅柠好得没话说。
因此父母不在身边的两年,宋浅柠倒也没有多难受。
宋浅柠不想参加那些无聊的聚会,所以在嬷嬷教导时,她总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言行举止顽劣不堪。
嬷嬷努力了一年多,效果甚微,陆庆安想着宋浅柠年纪还小,也就暂时作罢,命嬷嬷回宫复命了。
终于不再需要进宫见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了,她也高兴了不少。
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前线传来捷报,宋予辉要班师回朝了。
无论是茶楼酒馆,还是街边小巷,百姓们都在口口传颂着宋予辉的功绩。一时间百姓口中只闻宋予辉,不闻陆庆安。
宋家老太君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召集宋家众人训话,让大家小心谨慎,万不可落人把柄。
那时宋浅柠还不明白,为何父亲大胜归来,家中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宋予辉归来后,宋家人更加深居简出,与世家少有交际。
宋浅柠开始每日与李逸琛一起在府内练武,习兵书,谈兵法,悟性之高,让宋予辉身边的众亲信直呼,真不愧为将军之女!
不管宋家再怎么低调,两年后还是传出了宋予辉军功作假,投敌叛国的消息。
忠勇侯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宋家人聚在一起手足无措。
宋老太君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早有预料。
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宋家大郎的媳妇率先恼恨道:“都怪三郎招致这灭族大祸!”
其余人虽没作声,但都一副赞同的神情。
宋老太君将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杵,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稳了稳呼吸,她怒喝道:“尔等是如何能安稳的过日子,如何能在长宁立足的,都忘了吗?!我宋家人可以无大才,但绝不要忘恩负义之辈!”
众人心有戚戚焉。
老二媳妇没忍住哭出声来,她丈夫现在还跟在宋予辉身边,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她抽泣着说:“祖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能赴死,但家中小辈何其无辜……澈儿,他才三岁……”
宋老太君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哑声道:“皇上要的是我宋家人,让家中奴仆都趁乱离开吧。派信得过的人将小辈皆送出去,能逃……就逃吧。”
老太君闭了闭眼,逃不过,那便是宋家的命。
宋浅柠本还在桃树下愉快地荡着秋千,这是李逸琛给她做的。
就见梅姨急匆匆地赶来,抱起她便运起轻功飞快地向卧室奔去。
宋浅柠呆住了,这是发生了何事?梅姨如此焦急,甚至都不隐藏武艺了。
梅姨和朱姨都是母亲留给她的人,自她出生起朱姨就跟在身边了,而梅姨则是她回京时才来的。
据母亲说,梅姨擅轻功与易容之术,早些年常做劫富济贫之事,被百姓尊称为“侠盗”,曾是官府通缉令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母亲救了一命,为报恩,遂许出了一个承诺。
母亲救人只是随手之事,本没想要报酬,后来却在她被迫入京时,招来了梅姨,提出那个承诺,让梅姨护她周全。
而朱姨擅武,甚至会缩骨功。朱姨自幼习武,学有所成后被师父丢下山历练,没有生活经验的朱姨饿得前胸贴后背,穷困潦倒之际,看到姜家给大小姐招侍从,便去了。
以一敌多,横扫姜家众护院,成功当上了姜雅涵的贴身侍从。
两人跟她回京后,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没暴露过武艺,装作普通丫鬟跟在她身边。
来到她的卧室,朱姨、钟叔和奶娘已等在这里了,身后还跟了个与她差不多大并且穿着她的衣服的小女孩。
钟叔乃忠勇侯府的管家,也是父亲在战场上的得力干将,前些年因伤退下战场,被父亲安排到了这里。
宋浅柠有些懵,那个小女孩她认识,是奶娘的孩子,穿她的衣服做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奶娘已冲到她面前,一边飞快地将她身上佩戴之物取下,一边快速说道:“小姐,忠勇侯府已被禁卫军包围,侯爷恐怕也凶多吉少了。您快些逃吧。”
奶娘语带哽咽,手却很稳。侯爷一家待她恩重如山,若不是夫人,她早就死在战乱中了,囡囡也活不到现在,多活这么几年已是上天待她不薄,如今她总算能报答他们了。
只是,可怜了她的囡囡。罢了,只愿来世她还能做囡囡的母亲,再好好地补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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