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浅柠已看明白了。
父亲出事了,侯府也不保了,他们是想让奶娘的女儿替她赴死!
这怎么可以呢?
宋浅柠趁奶娘没注意,用力挣脱开来,扭头就想跑。
梅毓秀早有准备,一手刀将她劈晕过去,丢进钟家永怀中。果然,小姐一向很倔,是不会好好听从她们的安排的。
“你的腿撑得住吗?”梅毓秀拧紧了眉,盯着钟家永的腿,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钟家永不自在地扯了下长袍下摆,试图挡住那灼人的视线。
他的腿前些年在战场上受伤,治疗不及时落了病根,一直有点跛。
“无碍。”顿了顿,他还是又叮嘱了句“你们,要小心。”
活着回来。
虽知希望渺茫,他还是在心里补充道。
说罢,他抱起宋浅柠飞奔而去。
梅毓秀收回视线,与朱姨对视一眼,眼中全是凝重与决绝。
奶娘的女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眼中皆是不安与害怕,但一想到娘还在她身边,她又有了些勇气,乖乖地站在娘旁边,扯住她一小截衣袖,不吵不也闹,安静得让人心疼。
奶娘哭红了眼。
梅毓秀和朱姨退出卧室,等在一旁。
不一会儿,一条火蛇自房中冲天而起,很快开始吞噬起这一片房屋。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朱姨的体型开始渐渐变小,逐渐与宋浅柠的身形相差无几。
她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奶娘女儿的衣裳,梅毓秀快速地替她易了个容。
很快,一个穿着奶娘女儿衣服的“宋浅柠”出现在眼前,以防万一,梅毓秀甚至在朱姨肩上也弄了个月牙状的胎记。
一切准备就绪,确保屋里的人再无生还的可能后,远处也渐渐有人声响起,想必是被这场火吸引过来了。
梅毓秀牵起“宋浅柠”,轻功运到极致,快速往僻静处闪去。
宋家人看到这冲天的大火,悲从中来,皆哭喊着要冲过来救人,奈何被禁卫军抓着无法挪动分毫。
听闻这是宋浅柠的卧室后,禁卫军统领下了死令,必须尽快灭火。不管是生是死,一定要见到宋浅柠。
火势渐渐熄灭,禁卫军统领云建强亲自上前查看,屋内两人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成了焦尸。
云建强四处查探了一番,忽地从小一点的那具尸体上拾起一颗红宝石。
细细打量了一番,遂命人看好此处,他亲自入宫向陛下禀明情况。
宋家人除了个别小辈还在出逃外,其余人都已控制住了,而其中最重要的宋浅柠居然出了意外,他难辞其咎。
宫中,陆庆安将红宝石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这是宋浅柠初入宫中时,他赏赐给她的。
“听嬷嬷说,宋浅柠奶娘的女儿与她差不多大,可有找到?”
云建强心头一凛,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臣罪该万死!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臣这就去追!”
陆庆安扫了他一眼,冷声道:“若追不回,提头来见。”
“是!”
宋浅柠醒来时,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是久久的沉默。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是往日明亮的双眼已然失去了神采。
跟着钟叔在地道里又待了三天。
直到这日钟叔步履不稳地回来后,才带着她出了地道,混进了乞丐堆。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忠勇侯居然是赵国的奸细!”人们震惊地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愤怒和失望。
“可不是嘛,亏我之前还那么崇拜他,我呸!真觉得恶心!”另一个人愤愤不平地说道,同时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表示自已的鄙夷。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残忍地杀害我们南国的难民来充当自已的军功,这简直是天理难容!”有人义愤填膺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慨。
“好在老天有眼,宋家人已经被处斩于南门,也算是大快人心!”这个消息让众人感到一丝宽慰,纷纷拍手称快。
“不是说宋家小姐逃跑了吗?”
“这位兄台,你这消息不灵通啊。听说这宋家小姐用奶娘的女儿替自已赴死,但没料到圣上英明神武,一眼识破诡计,派人一路追查,已在昨日于布丁山追上她,双方争执之下,宋家小姐与她的丫鬟双双坠崖。布丁山崖下尽是豺狼野兽,想必早已尸骨无存了。宋家其余逃窜的小辈们也都要么死了,要么被抓了回来。所以今日城门才得以大开啊!”
朱姨和梅姨武艺那般高强,也还是没逃脱吗?
混在人群中的宋浅柠情绪极度变换,钟家永连忙拽着她快速离开。
“小姐,我知道您非常聪明,您现在需要做的事是好好活下去,这才对得起他们。”
宋浅柠没说话,但明显是听进去了,渐渐安静了下来。
宋家人皆已伏诛,城门口的守卫也松懈了下来。两人找机会混进了拉货的车中,成功地出了城。
一路向西,逃出南国,进入了夏国的地界,两人皆松了口气。
夏国风城,一路上风餐露宿,钟家永的腿伤复发,终于撑不住了。
9岁的宋浅柠虽然时常练武,体质比一般人要好些,但终究还是个孩子,且刚经历家破人亡的打击,一路下来,也飞快地瘦脱了像。
两人正要找间客栈好好休息一下时,一老者突然来到宋浅柠跟前,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笑眯了眼,乐呵呵地开口道:“孩子,你我有缘,拜我为师如何?”
钟家永将宋浅柠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此人。宋浅柠也面无表情。
局势正尴尬间,一十四五岁的少年自老者身后走来。
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一袭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仿佛谪仙下凡。
手中折扇轻摇,扇面上绘着山水图案,又增添了几分儒雅气质。
少年郎步伐轻盈,身姿矫健,意气风发。
来到跟前,他先是向宋浅柠两人行了个礼,随即略带歉意地开口道:“在下高鸿煊,这位是我的师父。这位小姑娘长得与在下的小师妹实在相似,师父他老人家一见之下一时激动惊扰了两位,实在抱歉。观二位应该还未用膳,不远处便有家食肆在风城很是出名,二位可愿与我们同往,让我们以此聊表歉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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