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走到跟前,怒骂先至。
杨美琴当即收起水壶站起来就想回去割草,姜瑶皱着眉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坐下,别管她。”
“可是.....”
杨美琴战战兢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可是大队干部啊.....
朱卫红见几人坐在树荫下连起身都不愿意,顿时觉得自已威信扫地,被挑衅的怒气陡然飙起。
快步往前走,把拦路的竹篓踢翻在地,满脸怒容。
“人家都割两担草交上去了,你们才这么半担?!都给我起来劳动,谁给你们惯的这娇气毛病!”
“我爹娘惯的,怎么了吗?”
被打断机械割草的话题,宋婷婷站起来满脸不高兴,英气的脸沉得风雨欲来。
“我不管你耍什么威风,先给我把姜瑶的竹篓扶起来!”
甭管活干得能不能让人满意,起码那是人家辛辛苦苦割的,凭什么被践踏?
林秀颖连忙拉她,小声地说:“没事,我去扶。”说着就站起身。
脚步还没迈开就被扯了回去。
“我说,叫、她、扶!”
宋婷婷一字一句,眼睛凌厉地盯着朱卫红。
被人命令,朱卫红气炸了,几步上前,刚伸出食指要骂人,就被她狠狠抓住手指往旁边猛甩了一把。
没料到新来的知青敢跟她动手,毫无防备之下往旁边趔趄了一下,被镰刀绊了一跤。
“啊!”
整个人不受控制往旁边的灌木丛栽过去,情急之下胡乱抓了一把,桃金娘枝叶受不住力,连枝带叶断在她手里。
野草压倒一片,脸和脖子被刮了几道,疼极了。
场面顿时就像捅了马蜂窝。
“你遭瘟的疯婆娘敢打我!我今天跟你没完!”
她尖叫着爬起来往宋婷婷身上扑,杨美琴和林秀颖见情形不对,赶紧上前拉架。
宋婷婷比她们更快,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来,我倒要看看今天咱俩谁先完!”
“啊啊啊!去你娘的!”
挨了两耳光的朱卫红整个人疯了一样,扬手抓宋婷婷的头发,专往脸上招呼。
宋婷婷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主,快狠准薅住朱卫红的头发,把她扯得嗷嗷叫往后仰。
一看就没少打架。
干活的时候慢慢吞吞,打起架来简直生龙活虎。
69書吧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相对于朱卫红的尖叫怒骂,宋婷婷人狠话不多,力气都花在手脚上。
杨美琴和林秀颖哪见过这种场面,上前拉架被撞得踉踉跄跄,差点被朱卫红踹倒。
朋友打架,姜瑶向来偏帮自已人。
死死抱着朱卫红一条手臂,冲杨美琴焦急地喊,“你们拉婷婷干什么,拉这个啊!”
方小兰听到动静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朱卫红被两个人抓着手臂,头发散乱,眼睛布满血丝,疯狂挣扎,嚎叫着乱踢乱踹。
对面的宋婷婷头发也被扯得乱糟糟,脸上几道指甲抓痕冒着血珠,被林秀颖死死抱着腰往后退。
“干什么呀你们这是!快别打了啊!”她着急忙慌领着人上前控制场面。
来的人都是干惯了农活的妇女,力气大得很,很快就把人分开。
打架的两人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被人拉开仍然满脸不服。
朱卫红还在叫骂不休,方小兰头都大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打起来了啊?”
“问你队里的好知青去啊!我话撂这,你们六队今年还想评先进,想都别想!”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方小兰苦着脸,转头看向几个知青。
“到底怎么回事?宋婷婷,你说说吧。”
“呵!”宋婷婷冷笑一声,手绕到脖子后面扯下皮筋,甩了甩蓬乱的头发。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还没见过大队妇女主任这么大官威的,管天管地怎么不上天,真是好笑!”
方小兰心里暗暗叫苦,挥手示意一起来的社员回去干活。
看着脸上也被抓破的姜瑶,叹了一口气。
“唉.....要不然姜瑶同志说说吧。”
语气明显客气不少。
姜瑶低着头吹手背上的伤口,满脸不高兴地白了朱卫红一眼,放下手臂甩了甩。
“为什么我和这个人明明不认识,她却对我有很强的敌意,我不是很明白。”
人家对她客气,她也没有迁怒,连质问的语气都压得平和又无辜。
朱卫红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很快变回绷着脸的严厉模样。
“谁对你有敌意了!明明是你们偷奸耍滑磨洋工,难道不该批评吗!”
“你不住第六生产队,为什么总是关注我们?我想请问,难道劳动累了坐下来休息的资格都没有吗?我们不是奴隶,我们有人权的。”
姜瑶见她要反驳,抬起手示意不要打断,眯起眼睛睨着她。
“我给你们大队捐赠那么多物资,连对我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我是来参加劳动的没错,但你凭什么对我想骂就骂,随便踢翻我的劳动成果?如果是这样,那我去找大队长和支书说明情况,收回我捐赠的物资。那么多大队,我并没有非你们不可。”
话说得不留情面。
这一刻,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是骨子里的矜贵和傲气。
朱卫红明显感觉到了自已和她的差距。
不需要歇斯底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让她惴惴不安。
“什么?还捐赠了物资?”宋婷婷气笑了。
满脸嘲讽地指着朱卫红,“你可真行,【管你有没有贡献,我就要把你踩脚底下】是吧?到底是谁给你的脸?”
方小兰听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队长昨天还跟她着重说明了姜瑶的情况。
这可不是普通知青,出手还大方,解决了大队眼前的困难。
把人际关系打好,说不定人家动一动念头就能给生产队带来实际好处。
言下之意很清楚,有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关系别搞僵。
谁能想到人家待得好好的,朱主任非要过来闹幺蛾子。
“姜瑶同志,你听我解释。朱主任她......”
“算了,这跟你没关系,就这样吧。”
姜瑶已经懒得再说话,弯腰拿起保温杯,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其他几个人。
回头对方小兰说:“我的朋友都受伤了,我想和她们一起回去。今天请假不劳动,可以吗?”
“啊,行,行吧.....”方小兰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那你们把割到的草挑回去上交,把情况说一下就行。”
三个知青对视一眼,脸上明显高兴了不少。
宋婷婷嘿嘿一乐,捡起镰刀,路过朱卫红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我这人吧,有时候挺招人恨的。你让我受委屈了,我就不会让你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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