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的感冒加重了。
奶奶的离去,父亲的冷漠,每一个都足以让她痛苦不堪。
若只躺在床上咳得严重,又想起奶奶了,一想起奶奶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半睡半醒之前又梦到从前了,记得每次生病,奶奶口上不饶人,动作却尽显温柔,会骂骂咧咧的把药熬好,给若只服用,一日三餐换着戏法给若只做好吃的,饭菜简陋,一个鸡蛋都是奢侈,却让若只一天三餐都吃上鸡蛋。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贫穷?
答案不言而喻。那个男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毫无人性,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眼里还有什么呢?
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咳嗽也越发严重。爷爷的草药仿佛对若只的病情没什么帮助,于是带着若只去到了县城的医院。
医生诊断若只发烧40℃,由咳嗽引起的发烧,需要输几天液,先付400医药费。
爷爷摸遍了全身上下都只有100来块,犹豫再三,颤颤巍巍给男人打了个电话。
“喂?”
“妹发烧了,要住院。”
“弄点草药给她喝就可以了,医院都是骗老百姓的钱,没那么严重都要说得很严重,就是收智商税,骗你们这些老人!二筒!”
“喝了好些天了,没什么用。”
“我也没有钱,这段时间没什么活做。碰!三条!”
“胡了。我这边没空,挂了!”
爷爷的老年机里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那个男人挂电话了。
“只只你别怕,爷爷在,爷爷会想办法的,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说着,爷爷缓慢的朝医院的西边走去了。
若只眼神空洞的盯着爷爷的背影,佝偻的身姿,颤巍的步伐,满头白发。曾经家里的顶梁柱,原以为退休了有后继者,没曾想还得肩负重任,加之奶奶的离去,爷爷衰老了许多。不知不觉,眼睛湿润了一大圈。
“小妹妹,你在医院门口干嘛?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这个头发真漂亮啊,卖给我吧。”商贩靠近若只。
“小妹妹?”
“你给多少钱?”
“你这个头发又长又直,确实很漂亮,但就是太少了,发质也不太好,顶多150。”
“300。”
“这个价格太高了,阿姨给不起。”
“那我就不卖。”
“200!卖给阿姨吧!”
“250!好好好,阿姨就给你300。小姑娘真会做生意。”
女人解下若只的头绳,给她梳理头发,梳理通顺,就开始剪,细微的碎发掉在周围,若只又想起了奶奶在的那段时光。
69書吧
若只最怕奶奶给自已洗头了,用力的撮、挠、抓都会弄痛若只,明明经常洗头,奶奶还是洗得很仔细,边洗边说“洗干净了出去玩,大家伙儿都会喜欢你的,不会嫌你没人打理。”
“咱们虽然和别家的孩子不同,但咱们也要干干净净的做人。只只的头发真的又长又顺,奶奶最喜欢给只只洗头了。”
奶奶啊,特别高兴的时候总喜欢叫只只,大多时候就是若只,也会偶尔叫妹,那个时候怎么不觉得相处的时间那么短暂,还在奶奶让自已伤心的时候诅咒她,老天爷啊,那都只是胡言乱语,不要当真,如果可以,就让若只替奶奶去遭受这一切吧。
回忆是能杀死人的。
“小姑娘,剪好了,给你300。”
若只接过300元,紧紧揣在手心里,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嘴里一阵苦涩,心也依稀隐隐作痛,这种窒息的感觉真要命。
奶奶啊,只只把你夸奖过的头发剪卖了。
不多时,爷爷回来了。只见原本长发及腰的若只已经变成了中分短发,前面能看,后面被剪得稀碎,爷爷立马转过身去平复心情。
大约几分钟,爷爷转过身来,微微泛红的双眼是对命运的控诉,是对若只的心疼,也是对自身的责罚。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领着若只办了住院手续。
两天后,若只退了烧,咳嗽减弱,买了一些感冒药,便坚持出了院。
爷爷的几番劝解下,于家浑浑噩噩待了一个月的若只回到了学校,继续行尸走肉般活着,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班主任劝解几番皆无动于衷。初见也无计可施,便每天一有时间就陪在若只身边。
刚开始大家都是同情的心理,久而久之就开始有了流言蜚语,四处传若只伤心过度,得了精神病。
谣言像病毒一样四处逃窜,不多时,大家都知道了高二有个神经病,不说话,动不动就哭,她旁边还每天有一个帅气的小跟班,也有人在说她得了抑郁症,讲不定哪天就自杀了,各种风言风语满天飞。
“这就是那个高二的神经病?每天垮着脸给谁看,也就他旁边那个跟班看了。”
“可不是,谁家没有死过人一样,也没见像她这么要死要活的。”
“就是装得好。博同情呗。”
“她还挺贱。”
“砰”一声,初见打了其中一个男生,身边的两女一男见状立马上来拳打脚踢,初见也毫不示弱,但终究是处于下风,若只瞳孔放大,回过神来上去拉架,也被揣倒在地。
最终几人被叫到办公室训话。
年级主任在说什么,若只一句也没听进去,又想起了从前和奶奶待在一起的日子,奶奶说,奶奶命苦,小时候妈妈就死了,父亲找了个后妈,后妈虐待奶奶,父亲不管事,奶奶还不到15岁就被后妈嫁给了爷爷,好在爷爷人老实,对奶奶也很不错,若只的命也苦,但奶奶想要若只的生活甜一点。
奶奶的爱虽笨拙,但真情实意,若只从前怎么就不明白?身在福中不知福,失去方知悔恨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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