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主任训完了话,示意初见和其他四位同学先回去,留下了若只。
摆摆手示意若只落坐,随后走到若只对面坐下。
“若只,老师知道你心里苦,一个人很难越过去这道坎,没关系的,咱们去心理咨询室和王老师聊聊好不好?”
若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若只,想必你也知道学校到处都在传你的谣言,你的朋友今天甚至为你大打出手,年少时期的情义最为珍贵,别让他担心,也别让家人担心,咱们可以好好的对吗?”
“若只是一个很棒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逝者已逝,惟愿安息;生者如斯,自当珍惜。离开的人绝对不愿意你因为她的离开而折磨自已,她会不放心,活在世上的人,爱你的人,他们看到你那么难过,会担心,又无能为力,就会很绝望,如果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了,至少为爱自已的人而努力存活,带着他们的期盼和爱意过好每一天。”
若只闻言鼻子酸楚:“我知道了。”
年级主任安抚的拍了拍若只的肩膀:“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快回去上课吧,有时间就去心理咨询中心和王老师聊聊。”
“嗯。”
若只起身,往外走,心理跌宕起伏。那句“如果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至少为爱自已的人而努力存活,带着他们的期盼和爱意过好每一天。”在脑海中反复跳跃。
奶奶肯定希望自已过得平安喜乐,正如同自已也希望她平安喜乐一样,可这铺天盖地的难过该怎么遏制。
“孙主任,这几个人在楼梯口就打起来了,真是无法无天!”一个老师领着初见他们几人又走了进来,与若只擦肩而过。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刚和你们说的,你们出门就忘,出去又打,天天打打杀杀,抗日战争有你们参与那不得早结束几年?”
若只瞥了一眼初见,初见露齿一笑,脸上挂了彩也阻挡不了他越发秀气的五官,而因为打架只穿有一只鞋,袜子破了,衣服脏乱,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滑稽,若只嘴角扬了扬,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微愣的初见站在原地。
若只不太敢去心理咨询中心,她害怕自已会像同学们口中传的那样有病。初见温柔的劝导下,若只最终来了。
“若只,和我聊聊你好吗?”王老师面相和善,温柔的说。
“我……”
“随便聊聊就好,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咱俩就像好朋友一样,比如,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我感受不到我的心情怎么样,我总觉得我特别可悲。”
“怎么会那么觉得?”
“我从小就是被爸爸妈妈所唾弃的,听我名字就知道,若只,弱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可是我又不能选择我的性别。好在爷爷奶奶很爱我,虽然奶奶重男轻女,她给弟弟的永远比给我的更多更好,但是她也有爱我。”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奶奶经常花自已的养老金给弟弟买衣服,裤子,鞋子,各种东西,却什么都不给我买,我嫉妒得哭了,她好像知道了我的难过,那件事过后每次都会照顾到我的情绪了。冬天的时候,我的脚总是特别冷,我喜欢把脚放在她的肚子上,她会把我甩开,等我睡着了,她又把我的脚放在她身上,那个时候怎么不觉得她爱我呢?”
若只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王老师递给若只几张纸,若只抽泣得厉害,稍微平复了才继续陈述。
“奶奶教会了我很多道理,各种人情世故,要做个有礼貌,善良,温柔,孝顺的人,我虽然顽皮,但也做到了,但人都是有叛逆期的,记得我叛逆期的时候,有次放学回家,奶奶给弟弟买了好吃的,不给我买,我就骗她说我贫血,要吃枣子补血,那个时候枣子真贵啊,但我奶奶咬咬牙还是给我买了,一共有四小袋,只给我弟弟一袋,我三袋,吃得津津有味,心中暗喜,这次我比弟弟多,没有在乎她的情绪,父亲从不给爷爷奶奶一分钱,那是她攒了好久的钱啊………有时候我调皮捣蛋被她用棍子打,我就暗地诅咒她,让她早点死去,那样我就自由自在了,我真是个傻子,死的人应该是我……”
“家庭条件虽然很一般,生活开支都是靠爷爷奶奶的养老金和平时养的家畜在维持,好在自给自足的生活开销不大,普通却也幸福。后来啊,叔叔结了婚有了小孩,他们外出务工,要带着奶奶去外面工作,让奶奶给他们带小孩,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睡觉是抱着奶奶的脚睡的,我不想她走,努力睁大眼睛,不敢入睡,害怕我醒来她就不在我身边了,耐不住睡意朦胧,终是睡去。第二天我醒来,家已经空了,只有爷爷和弟弟。她离开后,我晚上一个人不敢睡觉,老是害怕,每天都是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才能睡着,刚开始有点呼吸困难,喘不上气,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思念的种子开始发了疯的成长,长成了参天大树,我以为我是自由了,不会太想她,结果每次她打电话来我都哭兮兮,每次都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今年,她说我考个好成绩就回来过年,没想到……我宁愿她不回来过年,我宁愿我一直见不到她,我宁愿……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若只又开始哭了起来,哭到喘上气不接下气。
“小学我被别人欺负,说是我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什么的,那个时候,我才10岁,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一群人欺负我,在我的床上倒垃圾,往我的漱口杯里倒墙壁上的白粉,还打我,老师不管事,倒打一耙,我不敢和我爷爷奶奶说,他们老了,做不了什么,只会担心,我更不敢和我爸说,我爸从来不管我和弟弟,好像我们和他没关系一样,我奶奶去世,他都没回来,那是他的妈妈啊!他永远都只在打麻将,吃喝玩乐,好几次我们生病他也都一分钱不出,我和弟弟上学都是爷爷奶奶的养老金在维持,日子好苦好苦……而我的妈妈,离开家后了无音讯。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我好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若只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往下掉,这撕心裂肺的疼痛真致命,好像随时都能杀死若只。
“若只永远都是若只,不是什么弱智,若只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不是突然长大的,总会从调皮捣蛋过渡到成熟稳重,总会做一些极其幼稚的事,小孩子都是这样子的,这才叫童年。若只的父亲,我不了解,不给予评价,我们当下最要紧的不是旁人,是自已,因为爱所以痛,若只身上的每一份痛都来源于沉重的爱,这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但是,若只,我们正因为爱所以痛所以坚强,咱们要过渡,奶奶爱你,希望你平安健康幸福快乐,正如同你爱她一样,你也希望她平安健康幸福快乐,当她不在你身边了,这份爱是还在的,这份爱从未消失,这份爱将永存。”
“若只,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你看见了奶奶像你现在这样难过,颓废,你忍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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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心。”
“丝毫不带犹豫的回答足以证明奶奶的地位,那就对了呀,所以咱们要振作起来对不对?还记得你奶奶对你有什么期盼吗?”
“她希望我考上大学。因为她没读过书,她知道文盲的辛酸,所以她希望我能更好,不要走她的老路。”
“所以啊,我们要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去追逐那个梦想。至于伤害过你的人,因果轮回,善恶终有报,你不需要为他们伤心费神,你只要做好你自已,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就好啦,不管怎么样,爱自已最为主要,因为身边爱自已的人都期盼自已好,所以自已要更爱自已,不辜负所爱之人的一片用心良苦。以后不要觉得自已该死,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宿命,完成宿命才会离开,离开的人虽然肉体不存在世间,但他们的精神,他们做过的事将永存,你永远爱奶奶,这个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对吗?”
“嗯嗯”
“奶奶也永远爱你,这个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她永远都会希望你好,不会因为你说过违心的话就不爱你了,就记恨你,正如同奶奶偏向弟弟多一点,你做错事了会打你,你虽然感觉委屈,难过,但你不会因此不爱她一样。”
若只若有所思,侧头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中,那几朵软绵绵的白云好像又飘了回来,正挤来挤去,好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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