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昨天太忙了一时忘记回，现在才想起来。橙橙最近好吗？”
临近中午常嘉沅的消息姗姗来迟，此时奚谚正和家里人唠着嗑，便顺手回复了她：“已经没事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在找猫。”常嘉沅发来一个累瘫的表情，“邻居的猫丢了，我去帮忙找了一晚上。”
“啊，找到了吗？”
“……没，查了附近监控什么都没发现，我们快把小区翻遍了。”
“希望能尽快找到。”
常嘉沅没抱什么期望，她深知这些举动只是心理安慰：“没什么用，猫太能藏了，社会化不够的小猫听到人声只会躲，唉，只要它不遇到坏人就是万幸。”
“那就祝它平安。”奚谚从善如流地说。
家族群在没大事的时候和普通群聊无异，群里几位女士正热火朝天地讨论最近的热播剧，顺便把剧里出现的演员按颜值和实力排了排。简宁枫看不下去他妈妈狂热的样子，泼了盆冷水：“这种流量剧现在年轻人都不看了。”
姜言歆立马搬出奚谚举例子：“谁说的，谚谚就被我安利了。”
奚谚冒泡：“我买了书看，电视剧还没来得及追。”
“你瞧，谚谚总比你年轻吧，你打游戏我都没说你啥，我追个剧你唧唧歪歪。”
“对了，宁枫多大了，大学毕业了没，对象好谈起来了吧。”
“芳你糊涂了？宁枫二十七了，谚谚二十二，他才是今年毕业。”
“哎呦我给他俩记反了，宁枫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找对象，要不要舅妈给你介绍一个？”
“哈哈。”奚谚在一旁幸灾乐祸。
“谚谚你也是，别人大学没毕业就领证生娃了，你怎么和你哥似的一点动静都没？”
“哈哈哈哈哈……”简宁枫立刻回以嘲笑。
“我单位同事有个女儿，今年二十，模样可周正了，等着，我去给你们要个照片。”
眼看话题越来越歪，没结婚的适龄青年们都默默关闭了群聊。奚谚不一会儿收到了简宁枫的干饭邀请：“中午来我家吃饭不，我去接你。”
奚谚想起还要收快递：“下午有事。”
“啥事啊，推了。”
“为什么要推，你吃饭还要人陪？”
“我不能想你了吗？”简宁枫说得理直气壮，奚谚经过短暂思考后问道：“你周末是不是没假？”
“是啊，烦死了，没有固定休息日，上课那老头没要紧事不让我请假。”
“我找你你就有理由请假了？”奚谚恍然大悟，然后果断拒绝，“你自己吃吧，替我向姨娘姨父问好。”
片刻后奚谚收到了来自简宁枫的两条六十秒语音，他丢下一句“手机坏了听不了”任由对方在屏幕那头气急败坏，接着换了身衣服来到小区楼下。
小区内一楼有一排商铺，奚谚偶尔会去其中几家消费顺便和住户们混个脸熟，在其中一家饭馆吃了便饭他照例外出消食，散步途中想起和常嘉沅的对话，便一路朝家园宠屋去了。
今天只有霜霜一人看店，她见到奚谚后热情地打了招呼。看到橱窗里又多了几个生面孔，奚谚不由得打听起宠物店近况：“这两只是刚救的吗？看起来不是很精神。”
“今早刚捡的，还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晚点要送医院看看。”
“你也看不出来？”
“谚哥，我只会打疫苗，而且只会皮下注射，常姐倒是比我懂得多一些，但她好几天不在店里了。”霜霜的神情里流露出些许烦躁，“这两只小猫是昨晚关店后被人丢在门口的，最好别让我逮到是谁……”
“店里不是有监控嘛。”得知这俩猫还未正式收编，奚谚克制了上手摸摸的冲动。
“查了，穿着雨衣戴了口罩什么也看不出，我都懒得请示常姐，她肯定让我救回来。”常嘉沅不在，霜霜便一股脑的往外说心里话，“要我说这些都不该管，给他们惯的有一就有二，都弃养了还装什么好人，塞给别人就能转嫁责任了？生了孩子不想养就能转手吗？也不问问别人想不想要呢！”
“这比喻可不对，猫和人不能类比。”听到霜霜气急失言，奚谚开口纠正了她。霜霜思前想后换了一种说法：“呃……那就是不想要的垃圾也不能丢在别人家门口，凭什么让别人帮忙丢，自己没长手吗？谚哥这样对了吧。”
“挺对的……话糙理不糙。”
“不想养了找领养直接丢都可以，既不想承担责任又不想心里受谴责，真是伪善的小人，下次要是能拍到脸我就报警告他乱丢垃圾，气死我了……”
两人正聊着，常嘉沅一手拎着一个航空箱走进来：“店里遭贼了？报什么警？”
“常姐你回来啦，我们随便聊聊，店没出事，嘿嘿。”
奚谚和常嘉沅打了照面后互相点头致意，常嘉沅将航空箱放在地上，扫了眼宠物柜：“怎么多了两只？”
“有人丢在咱店门口，我拿进来了。”
常嘉沅果然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神情有些苦恼：“还能腾位置吗，我又带了两只回来，受伤了的，需要单间。”
“……这又是哪捡的？”霜霜彻底没了脾气，去把门关上后从柜里放了几只活泼的小猫出来，然后从航空箱里抱出一只猫。奚谚看到这只猫的尾巴断了一截，尾部裹着纱布，整只猫看上去恹恹的。
“这只就断了尾巴吗？”霜霜把猫抱在怀里捏了捏它的肉垫。
“别动它了，让它单独待着，它有抑郁倾向。”
霜霜赶忙把猫塞进宠物柜，奚谚不禁脱口而出：“还能这样？”
“嗯，可能是因为尾巴断了，也可能是因为顺便给它做了绝育，总之它现在有点抑郁。”常嘉沅把另一只抱了出来，这只头上戴着伊丽莎白圈，双眼紧闭着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叫声，是一只看不见的小猫。
“我再去定做一个柜子，现在先坚持一下。”常嘉沅隔着玻璃大致看了看捡回来的猫，“等会我带它们去一趟方舟，霜霜，你记得给柜子打扫消毒。”
“没问题。”
把箱子里的猫安置好，常嘉沅又把今早捡到的小猫放进了航空箱内搁在角落。之前被霜霜放出来撒欢的猫咪们在地板上翻着肚皮打着滚，其中有一只年纪较大的白猫趴在奚谚脚边好奇地盯着他，奚谚伸手摸它它也不躲，还仰起脖子发出呼噜声。
“这只猫叫什么？”
“沅沅，是我自己的猫。”
奚谚看向常嘉沅：“沅沅？”
“对，就是这个沅。”
给猫咪冠姓的主人奚谚见过不少，直接拿自己名字给猫用的他还是头一回见。沅沅被摸了一阵后就跑开了，跑起来的姿势有些跛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有人吗，麻烦开下门。”门外传来敲门声。
霜霜去拿清洁用具了，常嘉沅回了一句稍等，将猫咪赶到角落后拿出一沓折叠的防猫围栏，在奚谚的帮助下圈出了一片区域防止猫咪跑掉，做完这些她才走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女孩低着头，怀里抱着一只三月大的小狸花猫。
“有什么事吗？”常嘉沅上前问道，奚谚则蹲在角落抓了一把冻干开始逗猫猫。
女人的语气比较客气，很快说明了来意：“昨天我家小孩没经过我同意在这里买了一只猫，你说小孩子能养什么宠物啊，还不是要我们大人养，麻烦得很，所以我今天带她来退掉。”
昨日常嘉沅不在店内，但她也不觉得霜霜会犯把猫卖给未成年人这种低级错误，故她没有正面回应女子要求而是转头喊了一声：“霜，你过来一下。”
“来了。”霜霜放下手里的消毒水和抹布，还没走到就已经认出了小女孩，“小朋友，你怎么来了，小猫出什么问题了吗？”
女孩低着头不说话，孩子的妈妈径自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霜霜听完面露不悦：“大姐，你可不要乱说啊，昨天是孩子爸爸陪着小朋友来买猫的，我们是不会擅自把猫卖给未成年人的。而且昨天都交待过养猫的注意事项，她爸爸表示都能接受。”
女人的声音立刻变得尖锐起来：“什么意思，我刚刚说了要退款你没听见？你是不是不想退啊？！”
猫咪们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几乎全都缩在了角落，还有几只弓起身子浑身戒备地看向门口。奚谚见状走到常嘉沅身后不远处，做好了随时帮忙的准备。
霜霜一点没露怯：“不好意思哈，咱们店铺有规定，如果不是小猫有疾病这类特殊情况是不接受退款的，况且你也不是购买人，我们也没法保证是不是你擅自……”
“你们怎么不讲道理啊？！我刚才都说过了这是没经过我同意买的！我们家不让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麻烦你现在！立刻！给我退款！！”
争执发生在店门口，街道上很快有三三两两被吸引过来的路人，常嘉沅不想把事情闹大，把霜霜拉至身后：“请您冷静一下，如果确定好要退款我们需要带小猫做一次体检，只要最终确认猫是健康的，我们就会马上退还扣除检查费用后的金额到当时购买小猫的账户，您看这样可以吗。”
“猫昨天在你们这买的，就过了不到一天就要做检查？？你们想骗钱是不是啊！”女人粗暴地从孩子手中夺过小猫，单手抓着猫怼到常嘉沅面前，“你自己看看，能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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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发出受惊的叫声，瘦小的身躯被手掌抓的有些变形，常嘉沅忍下心中怒火耐心说道：“如果您不信任我们，那就自己找信得过的医疗机构检查，最后向我们出示最终证明也可以。”
见常嘉沅没有被自己的态度吓退，女人开始破防哭诉，从抚养女儿是多么不容易开始说，说自己怎么怎么操心孩子的学习成绩，说孩子父亲只知道带女儿玩其他什么也不管，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一旁的小女孩一言不发，从猫被妈妈夺走的那刻起她的视线就一直跟着小猫，眼角挂着泪珠看上去十分可怜。
等女人歇斯底里地发泄完，常嘉沅平静地对她说：“女士，一味输出情绪解决不了问题，请遵守规则，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奚谚的注意力多数在女孩身上，所以当意外来临时他第一时间冲上去捂住了她的眼睛。小狸花被女人重重地摔在门口，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生命就被按下了暂停键。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小女孩爆发出一声崩溃的哭喊，奚谚立即感受到手心被泪水浸湿了。
常嘉沅急忙上前小心地捧起猫去了急救室，霜霜不可置信地对着女人骂道：“你有病吗？！”女人则不甘示弱地和霜霜吵了起来。过了一小会奚谚松开手，蹲下身将泣不成声的小女孩抱进怀里拍了拍，温和劝慰着：“别哭，小猫已经被医生救走了，那个医生姐姐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女孩哭得喘不上气，说话断断续续的，奚谚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词：“棉花糖？……是小猫的名字？”
女孩对着奚谚拼命点头，吵完架的女人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扯：“哭什么，回家！”
周围早已聚集起一波吃瓜群众，不少人举起手机在录像，奚谚把还想冲出去继续理论的霜霜往后一推，挡住了大部分不怀好意的镜头，随后利落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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