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早就亮透了，聒噪的鸟叫声让林墨头痛欲裂。她整个人蜷缩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仿佛听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故事。
陆冉似乎也说累了，头仰靠在枕头上，望着刷得粉白粉白的天花板说：“听懂了吗？我跟江娜之间的纠葛，从头到尾都与张戈无关，不管是他离开，还是他回来，都无人左右过他。”
林墨双眼放空，陆冉一口气把太多东西塞到她脑里，一夜未休的她转不过来。
她起身，想回去给自己浇一个冷水澡，却被陆冉一扯跌回在椅子上。
“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陆冉抓着她的手问道。
“别说了陆冉，我想静静。”林墨不想说话，她想抽身离开，但陆冉不愿松手。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醒？”陆冉有些恼了，“张戈不是因为你很好，所以回来了，而是回来后，发现你还不错，所以才跟你……”
“我叫你别说了！”林墨高了几个声调。
陆冉起身，走到她跟前，说：“你知道考察组还有两周就要回上海了吗？”
林墨呆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张戈只是临时回来广州，他会离开，原来就在两周后，而她这个女朋友一无所知。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不管是当初他刚回来，还是现在准备离开，你由始至终都不在他的计划里……”
林墨不想继续听，但她知道陆冉会继续说，所以她也不再出言制止，她干脆直接离开。
而陆冉不依不饶，在她开门之时，一个箭步，把她抵在门后，声音听起来有点恼怒：“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不过是他的露水情缘而已……”
林墨最终还是绷不住了，特别是听到“露水情缘”这四个字，像爆竹烧尽了导火线，“砰”的一声，炸出了满腔怒火。
她不停扒拉陆冉，想夺门而出，但元气恢复的陆冉纹丝不动，她便开口骂他：“陆冉你混蛋！你不要挑拨离间了！你不过是见不得我好而已！”
“见不得你好？！”陆冉的耐性也彻底耗尽了，愤愤地说：“我是见不得你蠢！见不得你不值钱的倒贴！”
林墨扬起手想打陆冉，却被他大手一抓，牢牢钳制住。“怎么？不是说好在一起吗？你现在是要翻脸不认账吗？知道你会过河拆桥，但没想到这么快。”
“是！我一开始就是骗你的。你自己心里没半点数吗？”林墨把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在他身上。她挣扎着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越发抓得死死的。
陆冉在笑，但他的指尖仿佛要嵌入她的肉里，掐得她生疼。
“林墨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混蛋！”陆冉双眼红红的，布满了血丝，“你不就是仗着我的喜欢在这里有恃无恐吗？你考虑过我了吗？你说的这些，做的这些，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林墨心头突然一紧，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愣是喘不过气来，她居然分不清是手痛还是心痛。
她只能又把焦点重新落到自己手上，她腾出另一只手去掰陆冉的手指，却逼得陆冉又用力几分。
“陆冉你放开我！”
“我不放！”
“你这个疯子！放手！”
“不放！”
林墨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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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是倒贴张戈！但你现在，不也在倒贴我吗？！”
陆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扔垃圾一样，把林墨一把推开。
陆冉的脸铁青得吓人。
林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确有点伤人了，内心的十分愤怒，给内疚腾挪了三分。
但陆冉没意识到林墨的情绪变化。他后退了几步，冷笑着，“是不是我在你面前甩了很多个女生，你就觉得我活该？你就觉得我不会难过不会痛？”
“……你敢这样对张戈吗？你不敢，你就只敢在我面前撒野。”
“……果然谁先爱上谁低贱。”
***
林墨从医院里落荒而逃的时候，在住院部门口看见提着个果篮的苏江娜。
林墨先是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不是有张戈在吗？张戈知道陆冉入院，江娜还能不知道？这两兄妹情比金坚，可以互相配合打双打了。
林墨懒得跟江娜寒暄，想无视她，径直走过去。
但江娜可不这样想，她喊住了林墨：
“你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啊，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一大清早从别的男人的病房里走出来……”
林墨回头看她，但她没有收敛，像条毒蛇一样，肆虐地追着自己眼中的野兔，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张戈告密的，因为没有谁比我更希望你们百年好合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先撩者贱，打死无怨，更何况野兔怎么也要反抗挣扎一下，所以林墨只好还击：
“总比某些人好，总是巴巴得送上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还送水果篮呢！他里面已经有很多个了……”
没想到江娜并没有被打趴，而是凑过来，用1米70的身高压制着林墨说：“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他不会收下我的果篮呢？我跟他是因为误会而分开，而不是感情淡了，所以……”
“可是……”林墨打断她说，“他现在喜欢的，是我啊……”
野兔不一定单纯无害，逼急了，也有可能反杀成功的。
江娜的原本骄傲的神情一点点垮掉，这次回来，她逐渐觉得自己离开太久了，这里的世界不是她所熟悉的，不是任由她操控了的，她再也不能像五年前一样，不可一世。
“我是真的看不起你……”江娜说，“当小三、抢闺蜜男人、两面三刀、玩弄感情、一脚踏两船，你真的什么都干尽了……”
“是你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花烂，别怨别人。”
“别人？”江娜挑眉，然后冷笑道：“林墨，你真厉害，居然能撇的一干二净！当年不就是你出卖的我吗？”
林墨心里一沉。
“当年我叫你拿电脑给陆冉的时候，不就是你动了手脚，所以陆冉才会发现我的录取通知书吗？然后你还特意跑去告诉他，张戈帮我付违约金的事，不就是想让他误会吗？你不爱陆冉，你只是不见得我好！”
林墨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江娜说的是事实。
是她故意把通知书放电脑桌面让陆冉看到。
是她故意告诉陆冉张戈帮苏江娜给的违约金。
她就像一名丑女，被当众扯下了遮丑的面纱，脸火辣辣地疼。
“林墨，你跟我是一样的，不过我是真小人，你是伪君子而已……不对，你比我更不堪。我从来都没害过你，反而是你，三番四次地在我背后捅刀……”
“你不捅刀不过是你高高在上觉得我毫无威胁而已！”林墨爆发了，毫不示弱地呛回去。
兔子也会杀红了眼。
“如果你也是弱势的那个，你也会不甘心……就好像现在，你也想在我背后捅刀吧？”
干脆彻底撕破脸吧，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了。
江娜发了疯地说：“林墨，你到底在恨我什么？！”
“恨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就想看到你跌落神坛！”
“那你看好了，我不会有这么一天。”
“是吗？那你也听好了，张戈我不要了，我要陆冉！”
野兔用尽残存的一口气，不甘示弱地刺了毒蛇一刀，最后都将会是两败俱伤，不过看是谁咽气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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