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命马背山的兄弟保着邢九成来到灾区,那灾民意图抢劫粮车,被马背山众兄弟喝退后,邢九成这才能带着粮车住进知县衙门里。
那知县姓何,单名一个庆字,乃是个不学无术之辈。但凡这不学无术之人能做上官走上仕途的无非是两条路,一是买官行贿,二是朝中有人。这何庆何大人属于那第一种人。
何庆当年只是个行脚的商贩,因其常使用欺诈手段骗人钱财,这才让其在几年时间里便赚的盆满钵满。行商多年,何庆发现,但凡那些积财万贯的大商人,无一例外不是和官府中的官员相勾结。何庆想,我自己便是个商人,若我再是个官,那岂不是一下就打通了官商两路,不仅可以赚大钱,还不用给他人分红,岂不美哉!但朝廷的科举考试何其困难,多少人寒窗苦读数十年都未能登榜,又岂是他能中榜的。
所谓人走人路,鼠有鼠道。那何庆文采不行便用金银铺路。
科举前夕,正赶上右佥都御史吴之荣的寿宴,这何庆便命人打造了一筐金桃,悄悄送给了吴之荣。吴之荣观桃大喜,将何庆请入府中饮宴,两人皆是贪财忘义,卑鄙无耻之人,自然脾气秉性相投,这一场酒宴下来,两人便成了莫逆之交。
后何庆常馈赠金银于吴之荣,在吴之荣的运作下,何庆在当地补了个知县的缺。何庆上任后,为了尽快收回本钱,他大肆苛捐杂税,百姓皆苦不堪言,众人联名上告何庆,奈何有吴之荣相助,那些告他的诉状又都回到了他自己手中,而那些状告他的百姓无一例外,免不了受一场皮肉之苦。这次大旱,朝廷拨下的赈灾饷银也是毫无例外地进了何庆自己的腰包。
这次朝廷命邢九成带粮前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赈灾,二便是查清那赈灾的饷银是否用在了实处。
“多亏了刑大人跋山涉水带来的这些粮食,百姓总算是能度过灾祸了,下官替百姓感谢刑大人!”何庆道。
邢九成问:“何大人,你在此地当了几年知县?”
“禀告大人,下官在此已两年有余了。”
“既然如此,请问何大人,你这县中有多少人口?”
“县中每年出生死亡人口都已登记造册,大人若是需要,下官当即便可查找。”
“哦?那你可知此次你这县中共有灾民多少人?”
“本县受灾严重,不时有人出逃,有人到来,此数实难统计。”
“那你可知我这十担粮可出多少锅粥?”
“邢大人见笑了,下官不曾下厨,况且米多米少难有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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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庆还未说完,邢九成打断他继续问道:“不知何大人当初赈灾之时,这十担粮可出几锅粥?”
何庆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禀告大人,因赈灾事务繁忙,下官分身乏术,遂将此事全权交给县中班头处置,大人可叫他过来询问。”
邢九成若无其事地笑道:“无妨!大人无须紧张,本官只是与你说些闲话而已。何大人,你可知朝廷此次命我前来,一为赈灾,二为查看官员履职情况,那好的坏的都需由我上报。现在赈灾之事已接近尾声,过些时日,我便要考察大人的履职情况。何大人,本官乏了,暂且先回驿站休息,你若有事明日可来见我。”
邢九成说完转身便向驿站走去,先前放粥之时他便听灾民说这何大人别说是赈灾,除了苛捐杂税外其他之事一概不管。平日里有了官司也是谁出的钱多谁能打赢,从不论是非曲直。通过这简短的几句交谈,邢九成几乎可以断定,这何庆定有问题。
果然,何庆返回衙门后坐立不安,当夜晚间,他便携带着金银来拜访邢九成。
“何大人为何深夜前来?莫非有重要事务与本官商议?”邢九成明知其来意,故意装作不知地问道。
何庆谄媚笑道:“邢大人自救灾以来,日夜劳碌,本官及县中百姓感念大人之恩,特备下一份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邢九成道:“此乃本官分内之事,无须客套!”
“大人,百姓一片心意,大人莫要推辞,况且都是些当地土物,不值甚钱。”何庆赶忙说道:“来人!抬进来。”
只见两名衙役抬着一只朱红色木箱来到屋内。
何庆道:“大人日理万机甚是辛苦,下官不打扰了,大人休息,下官告辞。”
说着,何庆领人退出房门。
何庆走后,邢九成命人打开那木箱,他本以为箱中定是金银,不想掀开箱盖后,见里面却只是摆放着茶叶、柚子等物。邢九成暗想,莫不是冤屈了何庆。他取出茶叶,见茶叶下还有一层隔板,原来还是个双层木箱。取出那层隔板,只见箱子中装了满满的白银!好你个何庆,原来竟是如此贿赂官员!邢九成命人取来封条贴住那木箱,以为证物。
次日,邢九成来到县衙内,何庆迎出,邢九成紧握其手说道:“感谢何大人赠送的土产,你这当地的白鱼,肉质细腻,的确鲜美。”
何庆听闻略微一愣,而后道:“大人喜欢便好,我府中还有数条,他日再给大人送到馆驿去!”
邢九成道:“那就谢过何大人了。何大人,请取来县内账本,我要取回查看。”
何庆为难道:“邢大人,这账本尚有不清之处,可否容我改正后再给大人送过去?”
邢九成笑道:“何大人放心,你也知这官场之上的规矩,本官例行公事而已。”
何庆听后满心欢喜,他老老实实地将这关乎他性命的账本交了上去。
邢九成拿着账本回到驿站便开始查证,他发现不仅朝廷每年拨下的公银被滥用,这赈灾饷银更是被挪用他处。邢九成将那有问题的账目及由百姓处了解到的何庆罪状一一汇总,写成奏折,准备待返程之时带回京城,上奏天子。
他现在则要开堂审何庆,还百姓一个白日青天!
次日天光大亮,邢九成着官服威坐于公堂之上,公堂两旁站立着的皆是他由京城带出的亲随兵勇,县内百姓聚于门外,翘首以待。
一声惊堂响,三声冤鼓鸣,邢九成大喊一声:“带何庆!”
何庆身戴枷锁,被两名公差推入堂中,直到此刻他还未回过神来,不明白一夜之间自己怎就成了阶下之囚。
“罪犯何庆!你可知身犯何罪?”邢九成正色道!
何庆惊慌地说:“大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大胆何庆,事到如今还不从实招来!我且问你,你这每年朝廷拨下的公饷你可将其私用?”邢九成问。
“不曾私用,那一部分银子下官用来修缮府衙,一部分银子用来为县内修桥铺路,还有一部分作为了衙门里公干人等的俸禄!”何庆说道。
邢九成道:“既然如此,为何你那账本中不曾详细注明!”
“邢大人,事务繁杂,遂未详细加注,还请大人治我失职之罪!”何庆道。
邢九成听闻大笑道:“不愧为知县大人,果然有些避重就轻的本领,本官今日要让你原形毕露!本官问你,你说修桥铺路,桥何在!路又何在!”
何庆诈称:“大人,此项事务仍在计划之中,此等大事务必甚之又甚!”
“你这胆大的脏官!事到如今还在狡辩,你看这是什么!”说着,邢九成拿出一打账本,扔在何庆面前说道:“你那妻妾们已将你这修桥铺路的银子买了绫罗绸缎、珠宝玉器了!”
何庆大惊,刚欲起身便被两位差官按倒在地。
邢九成高声说道:“你挪用赈灾饷银,中饱私囊已是不赦之罪,贿赂朝廷命官更是罪上加罪,我已将你种种所为,上奏朝廷,你那行贿我的一箱白银现已成了物证,跟随奏折上京去了,再不从实招来待等何时!”
那何庆自知难逃此劫,突然怒吼道:“邢九成!你竟敢如此对我!你可知我乃是吴之荣吴大人的人,你今日治我的罪便是与吴大人为敌!看你今后如何是好!”
邢九成听闻正色道:“本官为官多年,从未惧怕过权势,莫说是吴之荣,即便你背后靠山是当朝王亲贵胄,本官亦要将你依法治罪!来人!将何庆收监,等候他日宣判!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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