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荣听闻何庆被邢九成关押,勃然大怒!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又有道是打狗还需看主人,这邢九成明知那何庆是他吴之荣手下的人,竟还敢如此放肆!
为避免此事闹大牵扯到自己,也为了出一口胸中的恶气,吴之荣决定亲自去一趟何庆的县衙,看一看这邢九成到底是何许人也。他心中暗想,到时定要好好惩治一下这邢九成!
这一日,吴之荣高坐公堂之上,邢九成着官服跪倒施礼道:“不知吴大人到府,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吴之荣斜斜地瞥了邢九成一眼说道:“无妨,本官为公事而来,无须客套。”
邢九成心中已猜得八九,他对吴之荣说:“大人可是为了那何庆一案?”
“何庆可是当地知县?”吴之荣明知故问道。
“正是此人!大人不是为他而来么?”
“本官不知他犯了什么罪,今日本官亲自前来,乃是为了一桩忤逆要案!来人!带人犯曾静远!”吴之荣一声令下,衙役由堂外将一人架入,只见那人面黄肌瘦,双目游离,神色呆滞,此人比活人少几分精神,比死人又多一口气息。
吴之荣问道:“邢大人,此人你可认得?”
邢九成不须辨认,张口说道:“下官认得。几日前下官整理县中公案时,看到此人因谋反罪名被前任知县何庆押入大牢,但下官查阅卷宗发现此案并未开堂审理。下官不解,遂亲审此案。经审查,发现此人乃是一天生痴傻愚笨之人。那日天欲下雨,他便在城内胡乱跑动,叫嚷着要变天了,要变天了。此番情景恰好被巡城士卒听见,便将他拿了。何庆未加过问就将其定为乱党,打入大牢。下官以为,此人无心无神,整日胡言乱语实属先天所致,不应治罪,遂将其当堂释放了。”
“你又有何证据可证明此人先天便痴傻愚笨?”
“大人,此人街坊邻里皆可为证。下官此处有证词一份,还请大人过目。”
吴之荣并未理会邢九成,他将惊堂木一摔,叫喊道:“带人证上堂!”
话音未落,衙役们抬着一被打得皮开肉绽之人上得堂来。
“堂下之人,你可是那曾静远邻舍?”吴之荣问道。
那人虚弱地答道:“草民正是。”
“那曾静远可是天生痴傻?你从实招来,若有妄言,本官定不饶你!”
“大人,那曾静远从不痴傻,他自幼好学,精通文墨,但其因常怀对朝廷不满之心,遂从未参加过科举考试,且常有反叛之言,实在罪无可恕!”
“你既知此事,为何早不报官!”
“这……”那人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吴之荣道:“胆大的贼人,明知而不报,来人,将其收监。”
邢九成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心知肚明,今日这场戏是演给他邢九成看的,这吴之荣好是歹毒,竟想以此借刀杀人。
果不其然,那吴之荣阴险地看着邢九成道:“刑九成,你可知罪!”
“本官何罪之有?”邢九成正色答道。
“你利用为官之便,擅放朝廷反叛,勾结乱党,无法无天,你说你该当何罪!”
邢九成道:“我乃是朝廷钦差大臣!有罪无罪自有圣上定论!还轮不到你吴大人审理!”
吴之荣笑道:“在我治上,便听我的!更何况你勾结乱党,理应就地处决!来人,将这邢九成脱去官服,押送大牢,本官改日宣判!”
众衙役推推搡搡,将邢九成脱去官服下到狱中。
赵真自从加入项昭义的义远镖局后便跟随着项昭义走南闯北。项昭义本来就武功高强,现在有赵真、呼延灼、呼延亮等人的加入,更是让镖局如虎添翼。自建镖局起,他们从未有失,想找他们保镖的人往往要等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能轮到,即便如此,来此求助者依然是络绎不绝。
这日,项昭义、赵真等人忙里偷闲,正在府内池塘中钓鱼取乐,几位衙门里的差官上得门来。项昭义与当地官府很是熟络,这几位差官也不用等通禀便径自来到后院。
“项老爷好雅致啊!”领头的差官方孝道。
项昭义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方老弟。现如今你进我家这院子可比自家还熟络。来的正好,我兄弟几人钓了数条大鱼,一会儿吩咐灶上炖了,咱们喝上几杯。”
方孝道:“项大哥取笑了,兄弟今日可不敢饮酒,知县大人命我等请项大哥过府,有要事相商。”
“哦?何事有劳方兄弟大驾亲临!”项昭义打趣道。
方孝道:“大哥莫在取笑我了,大哥若是方便,可否现在与我同去县衙?”
项昭义与众兄弟交代几句便更衣与方孝同往衙门而去。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项兄弟!等你多时了!今日为兄备下一桌酒宴,专程请你吃酒!”邓知县见到项昭义前来,殷勤地说道。
“邓大人向来为官清正,您那些饷银怕是都不够自己日常开支,今日怎么如此破费请我吃酒?”
“都是些家常菜色,不值甚钱。”邓知县道。
两人分宾主落座,酒过三巡,邓知县道:“项兄弟镖局生意近来如何?”
项昭义道:“托大人之福,生意还算可以!”
“定然是赚了不少银子吧?”
“小人开这镖局赚钱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让众兄弟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大人若是需要银两,但说无妨,项昭义定全力助之!”
“兄弟误会了,你为本县赈灾之事弄得倾家荡产,此事世人皆知,本县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是万不会找项兄弟在金钱上相助的。”
“哦?那大人此次找项某有何要事?”
邓知县道:“项兄弟,实不相瞒,你可知吴三桂造反,与我大清官兵于江口对峙!”
项昭义道:“项某也算是走南闯北之人,此事自然有所耳闻,听闻近日康熙皇帝已准备命令清军渡江,欲与吴三桂决一死战。”
“正是如此!万岁目下正在调兵遣将支援前线,本县欲为国效力,现在手中有一批由各地征调的物资需运往前线,还望项兄弟出手相助!”
听闻此言,项昭义疑惑不解,问道:“大人!这官府物资向来只由官府衙门自行派兵押运,民间镖局从不曾插手其中,此次大人为何不用官兵,反而找到我项昭义的义远镖局?”
邓知县说道:“按常理来说,此行确实应由兵丁护卫,但我等处于敌后,若派兵押送恐被叛军所劫。”
“大人何不叫军士皆着便服以掩人耳目?”项昭义问。
“真人面前不言妄语,项兄弟,其实此次押运之物非是其他,乃是数车鸟枪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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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昭义听后面露难色,这军火重器官府曾明令禁止民间镖局押送,更何况此物非比寻常,若是遇到吴军搜查,不论如何也无法搪塞过去,到时免不了一场恶战。
“此正值交战之时,人心难测,本官信军兵不过,为防止兵变,不得不寻找可靠之人押送,这才找到兄弟,还望兄弟能施以援手。”邓知县恳切地说。
项昭义听完大为感动,说道:“不曾想知县大人竟如此信任我项昭义,国之大义当前,项昭义定不负所托,将这批火器平安送往沙场!”
回到府中,项昭义请来赵真、呼延兄弟。
“几位兄弟,项某有一事需对你等言明。”
“大哥请讲!”
“项某此次接了一支镖,路途凶险,不知众兄弟可愿同行?”
“大哥说的哪里话,我等同生共死,既然路途凶险,我等怎会让大哥一人前去!”赵真道。
“不瞒兄弟,这支镖非是商旅之物,乃是朝廷镇压吴三桂反叛的火器,知县大人再三恳求,我推脱不过,你等兄弟皆与那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知你等可愿与我同为官府办事?”
“这……”赵真等人互相看了几眼,犹豫不定。
项昭义道:“我知你等心意,但你等须知,这朝廷之中虽有无道昏官,却也亦有正直之人。邓知县爱民如子又洁身自好,他与我修好,此次邓知县亲自恳求,我亦无法推辞,况且吴三桂拥兵自重,擅动刀兵,以至百姓居无定所,生灵涂炭,实非我愿,我等素来以英雄自居,怎可弃百姓于不顾。依为兄之意,应先安百姓,凡事以大局为重,不知兄弟意下如何,若不愿随我前去,为兄绝不怪罪!”
呼延灼道:“项大哥,我随你前去,正如大哥所言,那胡有德杀我兄弟,非朝廷杀我兄弟,当日我曾派人护送邢大人,今日我也愿陪大哥护这趟镖!”
呼延亮道:“我哥哥前去我便也去,但我赵真兄弟须留下看守家宅,以防不测。”
赵真哈哈大笑道:“哥哥莫要为我找说辞了,我等今日既已为镖师,自当以镖为重,更何况邓大人洁身自好,赵真钦佩,既是邓大人所托,赵真也定当效命,众兄弟无须多心。”
知县府中。
“邓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赐教。”府中师爷问邓知县道。
“你可是想问我为何兵家火器,如此凶恶之物要用那项昭义的镖局押送?”
“正是如此,属下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若是项昭义有变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邓知县摇摇头说道:“师爷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兵家重器由我等押送至前线虽说是大功一件,但若是中途出了什么一差二错,又该如何?到时免不了圣上震怒,我等不仅官路断绝,甚至会性命堪忧。既然如此,我等不如不要这功劳,万事以稳妥为上!为官之要就在于这一个稳字。”
“大人高见,只是苦了那项昭义。”
邓知县无奈地说道:“这也无法,若是不让他涉这趟险,我便要涉险。牺牲一百姓总好过我丢官。”
几日后,邓知县将鸟枪、火炮趁夜偷运至项昭义府上。项昭义为图安稳,将那些火器装车后覆各种廉价中药材于其上,以掩人耳目。
项昭义及随行众人皆内穿锁甲,外罩布衣。众人押送车辆,天明才行,天黑便宿,这一路上不走小路专挑大路,虽是绕行却也安稳。也多亏了项昭义谨慎,这几日的路程,众人遇山贼两次,皆被义远镖局大旗吓退。遇吴军检查五次,皆因运送草药放行,也算是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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