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来人可是我赵真兄弟么?”赵真等人正在行走之时,迎面来了一队人马,其中为首一人喊道。
赵真定睛观瞧,只见一队大汉引车辆马匹正向自己而来。说话那人头戴毡帽,身穿布衣,外罩铁锁子甲。身背后车上插着一杆大旗,蓝面金字,镶着火红的旗边,上书义远镖局四个大字!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项昭义!
“赵真兄弟,你这是怎的了?”项昭义见赵真等人灰头土脸而来遂关切地问道。
“大哥,说来话长,你这是要去往何处?”赵真问道。
“我携村中众兄弟往山东府保了一支镖,正欲返回家中,路过此处想着你我兄弟多时不见,便想去你家那三英庄内坐坐,不想竟在此与你相遇!”项昭义道。
赵真垂头丧气地说:“既然如此,我等一起上路,到了庄上再与大哥详谈。”
一路无话,众人来至三英庄上,分宾主落座。
项昭义性急,开口又问道:“兄弟你这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赵真叹口气说道:“既然大哥认我这个兄弟,我也不瞒大哥。呼延灼、呼延亮,二位哥哥请上前来。”赵真向项昭义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结义兄弟,大哥呼延灼,二哥呼延亮。”
项昭义起身施礼道:“两位兄弟,某乃项昭义!”
“项兄弟!”二人抱拳施礼道。
赵真说:“我们兄弟三人本是绿林中人,他二人占据庄后北斗寨,我在三英庄内,我等皆以打家劫舍,沿路抢劫为生。”
项昭义默默听着,没有说话,也未显出吃惊诧异之感。
赵真观项昭义听完后神态自若,遂不解地问:“大哥早知我等是强盗?”
项昭义道:“不知,但我以为兄弟也定不是个普通庄主,若是寻常庄主,怎会抬手便赠人如此多的钱粮。”
赵真苦笑道:“现在大哥知道了,若是怕招惹麻烦,请项大哥在庄上用饭后便回吧,此乃人之常情,赵真理解。”
项昭义道:“兄弟说的哪里话,你是兵是贼与我何干,我交的乃是兄弟的侠肝义胆,又不是兄弟的声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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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真兴奋地站起身来说道:“我赵真果然没有看错大哥!大哥放心,我等虽然是绿林强盗,但是我等却从未骚扰过黎民,从未劫掠过百姓,我等劫的都是那作奸犯科之人,杀得的都是那贪污受贿之辈!哎……只是可惜……”赵真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兄弟有话慢慢讲来。”项昭义说。
“大哥可知京内有一贪官,名为胡有德。”
“不知。”
“那胡有德贪赃枉法,买官卖官,欺压百姓,到处搜刮民脂民膏,人人得而诛之。前些时日,我得到消息,那胡有德欲将一笔财富由京中运回家乡藏匿,途中必要经过马背山,那马背山乃是一贼人张牛儿的地盘,我一为劫取这笔银子,二为除掉害民贼张牛儿,遂举寨攻上马背山,杀了那厮,占了他的山寨。今日,胡有德车队从马背山经过,经过浴血奋战,我等兄弟伤亡大半这才劫下了他十六架马车,不想这竟是胡有德奸计,我等在赶车回寨之际,那车中竟有人埋伏,那人点燃火药,我等众兄弟反应不及,皆死于火海之中!”说到此处,赵真已是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绿林中称好汉者多是如此。古往今来,但凡真性情的汉子皆是哭便是哭,笑便是笑,性格直爽,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
项昭义也不去管他,任由赵真在那里发泄情绪。项昭义深知,人在经历了挫折、灾祸之后,只有痛快地将心中的不甘、悔恨、屈辱、愧疚等情绪完全发泄出去,他才能再次振作!重新上路。
待赵真哭够了,项昭义走上前去,手按赵真肩头说道:“兄弟你听我一言,在我看来,你这次之所以损伤兄弟,皆是你谋事不周,思虑不详之故。若战前能多加探查,谨慎行事,也不至如此!”
赵真说:“大哥说的没错,杀了那张牛儿后,我的确是骄傲自负了许多,古言骄兵必败,正是如此。”
“兄弟,你日后如何打算?是否要重新整顿旗鼓,再创山寨?”项昭义问。
赵真说:“大哥!这次我带去马背山的兄弟已是全军覆没,今后如何,赵真如今实在不敢妄言。我那北斗寨中尚有数十位兄弟,赵真不能弃之不顾,但每每想到马背山战场惨状,都叫我心惊肉跳,赵真不愿这些兄弟再重蹈覆辙。”
项昭义听闻道:“兄弟不如谋个正当差事,这杀人越货的行当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我等兄弟过惯了刀尖舔血的生活,不知下山之后还可以何为生,更何况我兄弟中多是被朝廷通缉捉拿之人,哪里有人敢收留。”赵真无奈地说。
项昭义沉吟一声,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携众兄弟加入我这镖局如何?”
“这义远镖局是大哥创立下的?”
“正是!”
项昭义当初为解村内饥荒,携带重金欲北上收购粮食,路过赵真庄院与其相识,两人甚是投机。赵真侠义之人,将庄内粮食尽皆赠与了项昭义。项昭义回村设立粥场,救助百姓,但奈何饥民众多,那些粮食不足以让全村度过饥荒之年。项昭义遂又北上购粮,此时正值康熙皇帝与吴三桂隔江对峙,货船不通,北方人又知南部缺粮,大批粮食由此涌入黑市,粮价也就水涨船高。项昭义为救村民,不得不变卖田产,倾尽家财,这才购得了足够的粮食。
俗话讲,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项昭义买粮之后身无分文,正在万难之时,一江南富商前来拜见。原来那富商手中有一批茶叶等物,需从延平府运至广州府,富商因畏惧战祸及沿途的山贼草寇,一直不敢运出。正万般无奈之时,忽听人言,有一人名为项昭义,乃是少林子弟,曾在还俗下山后独自一人力敌众贼,片刻之功便杀敌十余人,如铁打的下凡金刚,铜铸的金身罗汉!不仅武力非凡,此人还忠勇正直,官府都曾赐予其牌匾以表彰其功。
富商思量此人刀马纯熟,武艺超群,定可将茶叶安全送到广州府。商人经多方打听,得知了项昭义的地址,便怀揣金银登门拜访。
项昭义知其来意后欣然应允,但他一人怎可承接此事,于是项昭义在村中招纳身强体壮之人同往。他本来就威名极高,这一招纳惹得村中适龄之人纷纷前来,项昭义从中挑选了二十名精壮之人,又去官府衙门内登记造册,成立了这义远镖局。
项昭义道:“那富商本就是江南商会中人,我等将富商物资安稳送到后,那富商甚是高兴,他将我这义远镖局介绍给其他商人。现在我这镖局生意也算是蒸蒸日上。贤弟如若不弃,不如携你这山中兄弟加入我的镖局,姑且也算是个暂时立命安身之所。”
赵真道:“此事我一人不能决断,还需听听众兄弟们的意向。”
呼延灼与呼延亮说道:“兄弟若是去当那镖师,我等自当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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