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云龙等人押着车辆来至下普庵,将金银之物深埋于后山之中,粮食则放到下普庵粮仓内。
一切安置妥当后,那年轻人跪倒在地,对万云龙等人说:“众位好汉,还请受我一拜,感谢众好汉救命之恩!”
万云龙赶忙上前搀扶起小将道:“英雄说的哪里话,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众人寒暄一阵,那少年讲:“各位好汉,今日所得财物某愿全部献给诸位,在下分文不取,但某有一请求,还望各位好汉体谅,能否将那贪官吴之荣交我处置。”
众人皆不解其意,那少年于是便娓娓道来了一段陈年旧事。
原来那少年本名庄振岳,乃是当年庄氏九龙之一的庄廷鉞之子。多年前,吴之荣因贪腐被罢官,饥困潦倒,眼看就要命归黄泉之时,为朱佑明所救。那吴之荣在朱家发现了一本刊印的《明史概》,这才掀起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清第一文字狱,致使庄家遭到灭门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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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振岳虽出身书香世家,但自幼不喜舞文弄墨,专好枪棒刀马。庄廷鉞见其如此,便将庄振岳送入山中,与当时的一位世外高人学习武艺。
每年庄家都会来山中看望庄振岳几次,后来一晃数年,庄家与山中消息断绝。那世外高人心生疑虑,这才遣他下山回家探亲。
庄振岳来至家中,见大门紧锁,门上亦贴着朝廷的封条。庄振岳见此,当时大惊失色,他不知家中有何变故,遂向邻里打探消息。邻里见庄振岳回来皆闭门谢客,缄口不言,如此种种使庄振岳更加忐忑不安。
这一日,庄振岳偶遇幼时玩伴,这才得知,全家上下几十口人皆因吴之荣举报被斩首示众。庄振岳得知此事后生不如死,他几次想轻生,但每次想到那吴之荣尚在人世并因陷害庄家而升官发财,享齐人之福,便使他强忍下轻生之念。
多年来他以沿路抢劫为生。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习武艺,从未有一日懈怠,只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亲自手刃仇人,为全家报仇雪恨。这日他路过清凉谷,恰逢一队人马经过,庄振岳见马车车辙深陷,便知车内必有金贵之物,却不想此次劫掠的竟是自己苦寻多年的仇人!
真乃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当年庄家之人救了吴之荣,现在吴之荣又要命送庄家人之手!
众人听闻庄振岳遭遇,皆摇头叹息,大家都是苦命之人,顿生惺惺相惜之情,此时又正是用人之际,陈近南遂提议,众兄弟就在这下普庵中重新结拜,同时广发英雄帖,招天下英雄好汉来投,订立盟约誓词,上告青天,下告厚土,以吴之荣人头为祭,举义反清。
众人择良辰吉日,选定于甲寅年七月二十六日于下普庵后红花亭同盟结义!
正是:
红花亭上红花开
红花亭内兄弟来
天罡地煞齐相聚
反清复明英雄在
众人选定日期后,万云龙、马超兴、方大洪、蔡德忠四人快马去请三太子杨起隆前来主事。
那四人去接杨起隆之际,清军正在全力应对吴三桂兵马,遂无暇顾及这小股的反清势力,众人便趁此时昭告天下,在绿林中广发英雄帖,招天下愿反清复明之士于七月二十六日齐聚下普庵红花亭。
英雄帖发至福州境内,引出一好汉领兄弟几人来投。
此人姓项名昭义,山东曲阜人士。项昭义武学世家出身,其家人所习武艺皆为正宗的少林功夫。在项昭义幼年时,其父便送其上山,拜洪山少林寺武学泰斗无尘为师。
自入得山门起,项昭义每日劈柴挑水,那每桶水均有四五十斤重,待到他青年时期,已练得力大无穷,独自一人可挑六桶水登山,如履平地。
洪山少林寺山门前有一片柳林,林中安置石球、石锁等物,项昭义无事便前往柳林中,以舞石锁当做玩乐,那石锁被他耍得呼呼生风。那日项昭义正在柳林中抛接石锁,被无尘大师看见,无尘甚是惊奇,心中暗想,此真乃神力也!
无尘遂将项昭义叫上前来问道:“昭义,你入寺多久了?”
项昭义躬身施礼答道:“回禀师傅,昭义自十岁入山,现在又恰好十年。”
“你可知你父为何送你入山?”
“父亲说我自幼力大,是练武的材料,我家世代又是学习的正统少林功夫,但父不可传子,遂让我上山拜师学武!”
无尘点点头又问道:“我且问你,学武有何用?”
项昭义正色答道:“一为强身健体,二为保家安民,三为定国安邦。”
无尘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入寺十年,为师打算由今日起传授你武艺,但你需切记,我等习武之人以行侠仗义为本,不可好勇斗狠,不可行凶作恶,不可恃强凌弱,不可滥杀无辜!”
项昭义跪倒施礼道:“昭义谨记师傅之言,必不违师命!”
自此,项昭义每日跟随无尘习武,他天资聪慧,一点便透,甚得无尘欢心。
寻常俗家弟子入寺习武不过三年,项昭义在寺中却整整十五年光阴。
花开花落终有时,项昭义学有所成,师徒虽都不舍,但也不得不分离。临别之际,无尘赠送项昭义一根混铁大棍为念。
无尘对项昭义说:“昭义,今日一别不知何年再会,为师见你善于使棒,特为你打造一条混铁棒,重有六十斤,全寺除你之外怕是无人可以使用,下山之后你要切记为师之言,我等佛门习武之人,应以行侠仗义为本,以佛门善心为念,不可好勇斗狠,不可行凶作恶,不可恃强凌弱,不可滥杀无辜!”
“徒儿记下了,师傅保重身体,徒儿得空定来看望师傅!”项昭义道。
师徒二人依依不舍,洒泪分别,无尘直将项昭义送至山下方才返回。
洪山少林寺山下有一城,穿城而过后再行四五里地便是项昭义的家乡。
多年在寺中苦修,项昭义早已忘却红尘俗世是何模样。他来至城外,只觉得那城门城墙,一草一木都让人耳目一新。城内的景象更是让他流连忘返,只见大街小巷,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两侧,商铺酒肆众多,众人谈天说地,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道路两旁支满了各种小摊位,这些小摊位多是城外村庄中的农民,他们种植一些鲜蔬果品舍不得自己吃,便纷纷拿到城中售卖,叫买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若是待久了可能会觉得聒噪,但项昭义初来乍到,首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只觉得心神愉悦。
他在城中兜兜转转,想把这十余年来未见过的事物尽皆观赏一遍。
黄昏之时,红日坠山,城门即将关闭,项昭义这才恋恋不舍地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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