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乡绅大户不知发生了何事,接到陈文平通知后,便披星戴月,慌慌张张来至臬司府,门人将其引入府中,众人在府内坐了许久方见陈文平。
陈文平言:“诸位乡绅,想必各位已知晓那吴三桂起兵造反之事,现在长江以南大部分地区都已被吴军所占,那云南兵缺衣少食,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不知众位中可有人愿归降平西王?”
众乡绅闻言目光闪躲,皆默不作声。
陈文平环视众人良久,方才继续讲道:“吴三桂现在缺金少银,若是此时归降免不了抄家之祸,所以目下唯有坚守城池才可以保你等平安。”
众乡绅起身致谢道:“一切有劳臬司大人,陈大人!”
陈文平让众人坐下说道:“各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必会深明大义,我想各位也应该了解守城之艰。现在我军中缺粮,不知各位是否愿意伸出援手,为军中贡献些军粮?”
“我等义不容辞,大人需要多少粮草?”
“粮草自有军中采购,你等只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便可。”
一乡绅言:“我有家丁百人,愿充往军中,护境安民。”
陈文平道:“百人充军,耗资巨大,你既有百人,便出百人军饷!”
那人听后呆若木鸡。余者亦已知晓陈文平言下之意,皆低头不语。
陈文平又言:“今日引众前来,希望诸位每家每户出资五万两,众位能否为国出力?”
听闻五万两白银,众人皆大惊失色,须知这五万两白银可顶一般乡绅的全部家业。
“陈大人,这五万两未免太多了,我等即便变卖田舍也难以凑齐!大人可否将数目减少一些,让我等可以支付。”
“混账话!这数目岂是我一人定下的,军中自有计算,若少了不够维持守备支出,到了城破之时,你等不仅家产尽散,还会性命难保!”陈文平斥责道。
众乡绅跪倒在地,哀求不断。
陈文平见时机成熟,便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对众乡绅说:“你等不要哀求了,看你等如此可怜,我也是心中不忍,但是减少数额之事确实难办,军中府中需打点者众。”
那些乡绅是何等聪明之人,他们行走在官、民之间,陈文平此话一出口他们便知何意。
当晚,众人凑齐了三千两银子,趁夜装车送到了陈文平家中。陈文平便将每家需上缴的数额由五万两降到了三万两,限期五日纳清。纵使是三万两对于普通乡绅而言也不是一笔小数字,免不了要变卖几处家宅田地。
那邓顺、陈文平,口中所讲皆是人间正道,皆是大义凛然,皆是忠君爱国,皆是保家安民,但是他们的所做却又皆是为己之私,由此可见,邓顺、陈文平这样的官员与那强盗并无大异。强盗凭借刀枪武力抢劫钱财,官员凭借巧立名目搜刮民财,此二者同出而异名。
莫道行路早,更有早行人。
在邓顺筹集金银时,另一官员已押送着金银粮草上路了。这位与邓顺志同道合的官员正是吴之荣。
吴之荣自从举报朱佑明私自刊印明史后平步青云,当初他因为贪污受贿被朝廷罢官,重获官位后贪腐之行更甚于前。吴之荣与邓顺一样,通过分析当前局势后得出了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这日,吴之荣等人行至广东省惠州府附近,因天气炎热,众人舍大路由一树林穿行,此地因树高林密,阴凉舒爽,与林外如同两季,被当地人称为清凉谷。
正当人马徐徐而行之时,突然由路旁杀出一小将拦住众人去路,只见那小将白袍白马,手持一杆龙胆亮银枪,腰挎宝剑,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好一派英武之气。
那小将拦住去路喊到:“来者何人?欲从此处过,留下钱财不伤你命,若是不从,便试我银枪利否!”
69書吧
吴之荣于马上侧目而视,问身旁武士曰:“谁人可去杀了这厮?赏银百两。”
一武士拍马抡刀便出,只见那小将气定神闲,不催马,不拔剑,待那武将来至近前,挥刀向小将头上砍去之时,那小将一转马缰,险险躲过,而后右手将亮银枪向上一挑,使了一招银龙出海,一枪便将那武将由下至上扎了个透心凉,当时便栽倒于马下。
小将挑起那武士头巾边擦拭银枪边说道:“何人再来出战?”
吴之荣大惊,命令众人蜂拥而上,那小将并不畏惧,催马迎来,他左手持剑,右手使枪,冲入敌阵。小将枪借马势,右手一枪便刺穿来人心窝,左手剑砍出,将那人身旁的武士也放倒在地,抽枪拔剑之际,一人绕到小将身后,举刀向其脑后砍去,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三人加攻,防前不能防后,眼见那刀就要砍中小将时,忽听得一声箭响,一支雁鸣箭不偏不倚地射中那偷袭之人的脖颈,那人还未能发出一声惨叫便栽倒马下。随着那人落马,十余人由树后显出身影。
吴之荣车马队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有埋伏!众人听闻落荒而逃,只剩下吴之荣与几名武士守着那车马。那十余人将吴之荣等人团团围住,为首一道人,正是万云龙。
万云龙高声喊道:“吴之荣!我等在此等你多时了!”
吴之荣道:“你等何人,既知我名,可知我乃是朝廷命官?”
万云龙道:“我等劫的便是你这贪赃枉法的朝廷命官!”万云龙看看那几个颤颤发抖的武士道:“首恶必除,余者不论,你等放下手中刀剑逃命去吧。”
那几个武士听后看向吴之荣,仅是短暂迟疑便将刀剑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吴之荣大惊失色,跪在地上不断求饶,众人哪里听他所言,将其绳捆索绑扔在车上,方大洪等众人赶着车辆出了树林向山中而去。
清凉谷山上有间庵院,名为下普庵。万云龙、陈近南等人自从上次见过杨起隆后便离开了高溪庙前往各地招兵买马发展队伍。人马行至下普庵时,众人前往庵中祭拜,与庵中住持相谈甚欢。下普庵住持很是可怜方大洪几人遭遇,于是便邀请众人在庵中暂住几日,正是暂住这几日,他们听闻那贪官吴之荣欲携重金不日将经过下普庵,于是便在林中埋伏,意图杀了那赃官,夺取钱粮以为日后起义之需。
不想众人正欲动手之时,一年轻人杀出,单枪匹马杀了三人,着实好功夫!为了将此人纳入反清团队中,众人这才在危急关头出手相助,救了那年轻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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