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非苛刻之主,他见地中无事,于是便叫张牛儿在府中休息一日。张牛儿白日里饱睡了一天,夜间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窗外月光皎洁,夏日夜间更是凉爽宜人。左右是睡不着,张牛儿打床上起来在院中纳凉闲逛。夜深人静,耳边只有蟋蟀虫鸣,此时他忽听得攀墙之声,那声响在此时格外入耳。张牛儿寻声向那有响动的地方而去。借着月光,只见一人身着黑衣,面带黑纱,腰系麻包,那麻包内鼓鼓囊囊的,如此打扮,不是贼人是谁,张牛儿猜想,那麻包中定是张员外家的财物。
此人正蹑手蹑脚地向墙上攀爬,许是麻包沉重,他爬得十分费力。张牛儿轻手轻脚走到那人身后,张开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那人后颈,张牛儿那务农的铁手如虎钳一般,掐得那人险些背过气去。他又身材高大,那人身形单薄,张牛儿竟如成人戏儿童一般,将那人从墙上掕了下来。
那人做贼心虚,不敢大吵大叫,只是低声对张牛儿求饶道:“好汉留我性命,我也是苦命之人,实在没有活路了方才出此下策。”
张牛儿对此人之言不以为意,他对那人说道:“你是苦命人,谁人不是苦命人!我家世代都是张员外家奴,你来讲,我是不是那苦命人!”
那人听后继续讨饶道:“好汉轻些,我命将休矣,好汉你看我腰间麻包,里面具是今日所得财宝,若好汉饶命,我愿与好汉平分!”
张牛儿一手抓着那人后颈,一手将麻包取下,打开麻包,张牛儿只是瞥了一眼,那金闪闪,白晃晃的黄白之物,那绿油油,紫莹莹的各类宝石晃得张牛儿险些昏倒过去。他自出生起,也许自他祖上几代甚至几十代出生起都未曾见过如此多的宝物。
张牛儿看着那宝物双眼发愣,双手不自觉地没有了力气。那贼人从他手上掉落,躺在地上缓了良久,这才方能坐立起来。那人又是揉脖又是转头地在那折腾着,待到疼痛缓解了,那人才站起来,他走到张牛儿身旁,拍了拍张牛儿后背呼唤道:“好汉?好汉?”
张牛儿看着这包财物呆若木鸡,此时他耳中进不去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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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贼人见此又摇了摇张牛儿手臂,继续呼唤道:“好汉?好汉?”
张牛儿被他这一摇方才如梦方醒,他低声说道:“你这贼人,盗取了多少人家得到的这惊天富贵!”
那人嬉笑着说:“好汉,亏得你说你家世代在张府为奴,竟然不知你家老爷有多少银子,我这囊中之物都是你张家的,而且这只是九牛一毛,你家老爷财富早已堆积如山哩。”
张牛儿听闻,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那贼人从包中随意取出一把金银,双手捧着递给张牛儿,张牛儿见此竟惊慌地不知如何去接。思来想去,这才将身上穿的短襟撩起,把那捧财物接下。
那贼人最初害怕张牛儿,现在看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好笑,他心中暗想,此大汉必是又穷又蠢之人,极易对付。
那贼人对张牛儿说:“好汉不要耽搁时辰,快助我出府,我们于府外将这些金银分了。”
张牛儿此时已是痴人一个,任凭那贼人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他将那贼人送上墙头,自己腰挎麻包也翻墙而出。两人来至府外,贼人引张牛儿前行数里,在一棵大槐树下两人停住脚步,那贼人将包内财物尽皆倒在地上,天上星光璀璨,地上金光闪闪,好动人心魄的一番景象。
两人就地分赃,那贼人说:“好汉可想获得更多财物?”
张牛儿此刻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傻愣愣地点点头。
那贼人心中暗喜,对张牛儿说:“我一人所得甚少,好汉可于明晚三更时分打开后门,放我进入,其余皆不用管,事成之后我等五五分账,好汉以为如何?”
张牛儿又是点点头。如此两人约定已成。
张牛儿与其他下人同住,遂不敢将赃物带回府中,他与贼人分别后寻了一棵歪脖树,将所得赃款尽皆埋在树下,来回看了几次方才放心离去。
次日晚间,三更时分,张牛儿果然悄悄打开后门,放那贼人进入,这次那人轻车熟路又有家人相助,所获财物是昨日数倍,装满了整整四麻包这才心满意足。那人瘦小,只能抬动一包,张牛儿自抬三包,轻手轻脚地放在门外马车上。恰在这时,在张府寻更的家丁听到后门处有动静,遂提灯前来查看,那家丁也是该走霉运,他与张牛儿一样,世代都在张员外府中为奴,二人一起长大,自小便与张牛儿相识,他上前与张牛儿打招呼问道:“牛儿,这深更半夜的,你架着马车要去哪里?”
张牛儿见到家丁,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他心中一横,故作镇定地走到家丁面前。张牛儿也不说话,过去便伸出大手掐住了那人脖子。
“非是我想杀你,只因你来的不是时候,将来到了阎王老爷那莫怪我!”说着,他手上一较力,将那人的脖子拧断。
张牛儿与那贼人共乘马车来至大槐树下,那人打开麻包,双手捧起金银之时激动得险些落泪。亏得那贼人自称多年行走江湖的大盗,竟全然不知危险已然临近。正当他低头摆弄财物时,张牛儿偷偷转到他背后,悄悄举起一块巨石,向那贼人后脑便砸,那人当时被砸的脑浆迸裂,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响便命送黄泉。
张牛儿驾着马车,拉着从张员外府中盗取的金银财宝远遁他乡,后他占据马背山,由此落草为寇。现如今那马背山已经有了百十来人,时常下山劫掠,附近村民不堪其扰。
赵真最恨的就是张牛儿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次听闻那胡有德将从马背山经过,便准备先灭张牛儿,再杀胡有德。
赵真叫来呼延灼,命呼延灼领一百人下山而去,随后给张牛儿修书一封,信中大意为:山中有叛徒呼延灼,引一百小卒下山而去,不知所踪,山中出此逆事,人心涣散,如张寨主发现其行踪,还望告知。另不日将有贪官胡有德携重金路过马背山,届时,张寨主可率众截杀。赵真命人将此信带给张牛儿。
张牛儿目不识丁,命手下识字之人将此信读后他哈哈大笑。过去他总以为那赵真山中如铁桶一般,不想此时竟从内部出了乱子。他思量那赵真必是因山中叛乱无暇顾及它事,又想卖个人情,让他相助寻找那呼延灼下落,这才将胡有德之事告知,遂不起疑心。他命门下小卒磨刀备箭,随时准备下山劫掠那胡有德。
赵真命呼延亮率五十小卒,乔装改扮,领马车十辆,装成胡有德车队,马车内不装金银,暗藏刀兵。他自己亲率一百余人以为后援。
一场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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