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亮率领乔装改扮的马车队伍徐徐而行,至马背山时,忽见前方碎石拦路。这本就是绿林中劫掠车队的惯用伎俩,先阻挡前路,人马再由后方杀出,呼延亮那也是响当当的绿林头目,怎会不知此中道理。他心中暗喜,料定那张牛儿中了赵真之计。
呼延亮明知张牛儿此时定在远处观望,却装作毫不知情,他命两人前去将碎石移开。那二人刚动手搬石,忽听一声响箭之声划破长空,张牛儿率领手下强盗由路旁杀出。
张牛儿高声大叫道:“你等众人留下买路财方可,如若不然,大爷叫你等尸首分离!”
呼延亮听着张牛儿的劫道歌只觉好笑,他率众人蹲在车旁,暗做准备。
那张牛儿见众人蹲下,以为他们是束手就擒了,便带头收起佩刀,领众喽啰兵上前夺取车辆。
待到近前,呼延亮突然从车内拔出长刀,其余兄弟见状,也纷纷拔刀跃起,刹那间两方人马战在一处,那张牛儿的人马猝不及防被杀得大败。张牛儿顿时慌了心神,下令众人撤退。呼延亮率得胜之军,如追赶丧家之犬一般,将张牛儿等人撵至山上。
张牛儿率众仓惶逃至山门前,大喝一声:“速开寨门!”
山门开启,张牛儿进入山寨,接着紧闭寨门,这才方觉两世为人!众人又惊又累,瘫倒在寨门内。
正在这时,观敌楼上突然有人高喊道:“牛儿你来的迟了,看看你家爷爷是谁?你这山寨已改姓呼延了!”言毕,弓箭齐发,小卒被射死射伤者不计其数!
张牛儿抬头望去,说话之人正是呼延灼!张牛儿凭借力大,硬是抓过两名小卒挡在身前,这才堪堪避过这场箭雨!
原来那呼延灼率百人下山之后便悄悄摸到了马背山后,他趁着张牛儿率众下山的空档,巧取了山寨。
张牛儿此时已是孤家寡人,他打开寨门,欲夺路而逃,不想呼延亮早已守在寨外。张牛儿也确实是勇力过人,他不甘坐以待毙,慌忙中在路旁拾起一根百斤重的树干,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逃不出一里路,一队人马迎面而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赵真!赵真跃马挺枪向张牛儿杀来,那马也急,枪也快,如关云长快马斩颜良一般,一枪便刺进了张牛儿心窝。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张牛儿这一生是可悲的。但是那个年月,哪个穷人的一生不是可悲的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每个人都可以看不起张牛儿,都可以唾弃他背叛雇主,杀死友人的行径。但是,经历过世代贫穷以后,谁又能抵挡住金银的诱惑,谁又能用道德约束自己的行为呢?
赵真夺了张牛儿的山寨,之前寨中的喽啰兵赵真觉得他们都是贪财忘义之辈,遂将所有人叫到一处,一人发了一两银子,打发他们出山去了。
张牛儿山寨已成空寨,赵真命呼延灼分出一半人马镇守马背山,呼延亮镇守北斗寨,他自己则回到庄院继续当他的三英庄庄主,众人各回各处休息,以待胡有德前来。
呼延灼占据了张牛儿的山寨,自然要收拾整顿,加固城防。正在忙乱之际,一喽啰兵报道:“寨主!有一批人马正在向马背山而来?”
呼延灼大惊,此时刚刚与那张牛儿大战结束,人马疲惫,若是此时朝廷派兵来剿则必败无疑。
呼延灼赶忙问道:“你可看清是一支什么样的人马?”
那喽啰兵回禀道:“看清了,有十五辆马车,每辆车上有两名官军,为首一人骑马挎剑,但看起来不像武将,倒像个文官。”
“哦?”呼延灼听闻很是疑惑,这兵荒马乱的大灾之年,一个文官来此作甚?思来想去呼延灼也没有头绪,索性点了二三十人马,下寨去亲自观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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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埋伏于路旁,待到那队人马近时,呼延灼见车队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双手紧握丝缰,身穿蓝布长衫,头戴纶巾,面色黑黄,双目有神,五绺短髯飘摆,腰中横挎着一把宝剑,足上登着一双黑布长靴,确实不像个行伍之人。那人背后跟着十几辆马车,如喽啰兵所言,每辆车上坐着两名军士看守。呼延灼心中暗想,莫不是此人便是那贪官胡有德?
呼延灼大喝一声跳出路旁,对那来人说道:“山中无路我来开,欲从此过拿钱来,如若不从你来看,爷爷这宝刀快不快!”
呼延灼说完,众喽啰兵一同从道旁草木丛中显出身来。
那为首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但随即冷静下来,正色对呼延灼讲:“你等何人?”
呼延灼哈哈大笑道:“我乃是此处山神,专来收取贡品的!”
“大胆的贼寇,此时正是国家用兵,百姓蒙难之时,你等年富力强不思为国效力,竟在此处打家劫舍,你等不觉得羞愧么!”
呼延灼不耐烦地讲:“废话少说,我等皆是英雄之人,从不惊扰百姓,反倒是你们这些做官的,鱼肉乡里,致使民不聊生!今日我等便要杀了你这贪官,一为民除害,二用你的赃银接济百姓!”
那人听后并不畏惧,反而笑道:“你既说你等皆为英雄,那为何要劫我车队?”
呼延灼道:“你这脏官,人人得而诛之,我等今日便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杀了你这贪官,拿命来!”
“切莫动手!你从何处得知我是贪官?你等是否认错人了!”那人急忙喊道。
呼延灼举刀问道:“你可是胡有德?”
那人道:“自然不是!我乃是朝廷命官,此次受皇命前往南方查看旱情,因见灾情严重,这才携十五车粮食前往灾区赈灾安民!不想在此处被你等劫下!”
“你叫什么?”
“本官姓邢,名九成。”
呼延灼听后立即扔掉手中刀,躬身施礼道:“久仰久仰!原来您便是那邢大人!”
邢九成刚刚游走在生死边缘都能保持冷静,此时受此礼遇,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邢九成问道:“你怎知我名?”
呼延灼道:“我本是北方之人,姓呼延,名灼。那年天降大旱,家中颗粒无收,家乡年轻力壮者皆逃荒迁徙。我家母亲身患腿疾,不愿连累我等,遂独自守在家中。我等在外数年,皆以为母已亡故,不想再回去时,但见家乡山清水秀,良田千里,一改当初穷山恶水之貌。吾母言,此乃邢九成,刑大人之功,若不是刑大人开仓放粮,兴修水利,建设乌堂渠,我早已饿死家中!”话到此处,呼延灼不禁热泪盈眶道:“刑大人是我家的恩人,也是我家乡之人的恩人!”言毕,呼延灼跪倒便拜。
邢九成听闻赶忙下马,将呼延灼扶起道:“好汉言重了,此乃我分内之事,不足挂齿!我观你也是侠骨柔肠之人,为何不在家乡从事生产,而要跑到此处落草为寇?”
呼延灼叹口气道:“大人有所不知,自大人建好乌堂渠后,朝廷将大人调入京城为官,那新来的知府欺压良善,鱼肉百姓,我一怒之下与我那兄弟一起将其杀了,这才逃亡在外。身在异乡,多亏一义士收留,这才有了今日这落脚之地。”
邢九成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禀报官府,依法将那贪官惩处?”
呼延灼道:“大人为官清正,自然不知官官相护,我等最初也曾报官,奈何不仅无用,反被其迫害。”
邢九成听闻摇头不语。
呼延灼说道:“今日呼延灼有幸遇见大人,实乃三生有幸,请大人山上用茶。”
邢九成抱拳道:“好汉心意本官领了,但是灾民之事,一日不可等,我等这就要登程赶路,奔赴灾区,待到他日无事再来相聚!”
“既然如此,大人请上路,后会有期!”呼延灼施礼拜别邢九成,两人就此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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