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旭先回了大荒山,云陆一直跟着我们,一直等到了小夜山的区域内,我才开口问他:“不问问我具体找你来的原因?”
“不问,我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里都充满着对自己的自信。
他确实钓足了我的好奇心,到了半山腰凉亭,我回头等着他给我答案。
“因为我哥在选拔前和莫老虫去外界出过一次任务,因为妒忌我哥比他功劳大些,他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一种外山闻所未闻的蛊虫,黑色的虫身上描着金色的云纹,毒势也是来势汹汹,后来还是我父亲请了内山的门人来看,我哥吃了半个月的解药才日渐清醒。”
“我想这个蛊虫既然外山没有,那一定就是内山的了,那么外山的选拔场上怎么会而出现被内山秘密保存的蛊虫,聪明如吴家大小姐,一定能发现其中的猫腻,我砍他手,一为了替我哥报仇,另一个就是为了告诉你我所知道的这一切。很显然,这就是你当众选择我的原因。”
他太聪明了,甚至比我想象的观察的更细致。
“我是整件事的关键,对吧,所以我的大小姐,所以你需要我。找我,为的是保护你,我也会是你探查内山问题时,无所畏惧的刀剑。”
“你很聪明,这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我向云陆暗暗的做手势。
“但我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冲他招手,示意他离我更近。
他极其高大,精瘦但结实的身体靠近我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只是可惜我不是吓大的,我伸手就去拽他的衬衣领子,一把就将他拉下来。
与我的面具四目相对之间他的喉结滚动,都开始有些慌乱:“你..这是做什么?”
我伸手划过他的喉结,落到他脖颈的右侧:“替你我解决一些刚才遗留的危险。”
一记手刀,出其不意,快稳且狠,他立刻便昏的不省人事,我松开,云陆正好在他身后接着,给他扛上肩就跟着我走。
云陆跟在我身后,他的长发已经到腰了,背着肖明月颇有点女山匪抢压寨夫君的意思。
云陆一米八六的身高背一米八的肖明月还是有点吃力的,一路连背带抱的把他弄进小夜山的药室,云陆去倒水,我撑开肖明月的眼皮看他瞳孔往上一寸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很小的黑点,随着他的呼吸有微弱的起伏。
果然,总算搞清楚不对劲在哪了。莫老虫最后那句“替你爹教规矩”果然不是随口空谈而已。
69書吧
他在看见肖明月执剑冲向他的时候,就把备用的蛊虫抹在了他的上衣或是袖口,他被砍了手,可是这个千年老蛊虫早在十几年前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移动的大铜铃。
就算是没了手,没了脚,他身上也还是有无数铜铃,死了,人来搬他的尸体,残存于地面没能被发现处理的蛊虫,也照样能替他拉好几个蠢的陪他上黄泉。
“还真是心之恶毒,论罪当诛。”
我替肖明月把脉,脉搏已经开始微弱,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不止一只蛊虫存在,如果不是我选择现在带他进内山,大概肖明月根本见不了明天的太阳。
无论如何,人命关天。这是大哥说过的。
何时何地,内山吴家人的使命,就是替外山替整个蛊山擦屁股。只要尚有余力,就一定要管每一个因蛊虫而出问题的人。
我割开左手的掌心那道有着很深疤痕的伤口,看着自己的血汩汩的就从旧伤涌出来,一滴一滴落在面前的青瓷碗里。
云陆推门进来,看见我正在放血冲过来抽出张纱布就替我按上,骂道:“你三个月前才放过一次,不要命啦?近半年你都不能再放血了,不然以后就算自由了都得坐轮椅。再说谁的血不是药引,以后这样的事我们来做就行,你就配配药得了。”
我按着伤口,只能站去一边,看着云陆接替我割开伤口继续放血,忽然就想问他:“你们这些年出任务,有些伤那么重,肯定更疼吧。”
“我其实还好,云雨和云沾好像出任务的次数更多,我和你差不多,大部分的任务,就是到时间就得进暗室去养活‘它们’。”
满满一小碗血,从隐秘暗格里拿出内山独有的避蛊散,它还有个好听点的名字,叫万蛊尘。据说是蛊山存在以来,第一位“钥匙”拿自己试过千种蛊虫后配的一味药方,后来经过一代一代的传承,改良,最后便成了这么一味药。
把万蛊尘化开于内山三门的直属血脉里,会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这个鲜为人知的创造,还是被关进蛊冢的那三年,我在暗无天日的只有无数蛊虫相依相伴的时间里,偶然发现的巧宗。
“云陆你给他灌药,我来替他解毒。”我剪开了他的衬衫,银针缓慢扎进第一个穴位。
肖明月低低的倒吸一口气,接下来的每一个穴位,每一针从上至下每下一针就阻断一片区域的血液流动,直到全部结束。
肖明月几乎已经感受不出脉搏,所有潜藏于他身体的黑金蛊都以为宿主死亡,全都逆流而上企图从口腔鼻腔内窜逃。此时在他胸前割开四指盖的一道口子,以银针引血注入伤口,随后立即给他灌下血药,拔出所有银针。
肖明月开始剧烈咳嗽,他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抽搐。现在就是他的命数,能活与否,全看他之前有没有攒够好运气。
“云陆,按住他,别让他再动了!”
云陆双手死死的抱住他,满脸狰狞道:“我使劲了,赶紧的阿粥,过了现在人就真没救了!”
我双手握出空腔拳,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拼死敲了那三下重的,那道伤口总算是流出两只被震晕的,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一刻也不敢松懈,乘胜追击继续轻敲两下,伤口再吐出一只蛊后,就开始有红血流出。替他把脉,还是有蛊虫的震频,似乎还有一只堵在了他的喉咙。我立刻转到他身后,最后重击了一拳他的后背。
他一口黑血混着最后一只蛊总算是吐了出来。这时再去看他的瞳孔,黑晕就已经褪去了。
看着他慢慢安静下来,云陆给他平放在地上,才好好的喘上一口气:“都和你说了吧,外山的破事少管,救他一个都要累死你我,我要回大荒山喘口气先。”云陆走了,走之前还很贴心的带上了门。
我拿了件平常我披的毛毯给他盖上,看着这个真真实实被自己救下的人,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用起来。
我难得自发的就想笑一笑,不知道是因为下午他在人群里替我辩解的那句话,还是为现在我终于能救回来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欣喜。
也许那段阴暗恐怖的日子终于是过去,我在他身边坐下,心底第一次为一个人实在的活着,在呼吸而高兴。我轻轻的拍了拍肖明月的肩,和正在沉睡的他道喜: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顺颂时祺,秋绥冬禧。恭喜你呀,肖月亮,因祸得福。捡回来一条命,大概以后都不会再有蛊虫能伤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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