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雪说完,也不管我是否愿意,她将红色大衣脱下递到我手中,而剩下的看起来就只有一袭如雪的古典白裙。
连我在冷风中都觉得有些冷的发抖,更何况她穿的本就单薄,现在把外套脱掉,照这么下去生病是迟早的事,我突然在想:她这算不算是要风度不要温度?我真觉得慕晴雪这是看见雪花太过兴奋,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连寒意都能自主屏蔽。
想将大衣重新披盖到她双肩,慕晴雪却仿佛没有外套的束缚,变得轻盈白狐,以一个极其巧妙地后退躲过我的包围,她眉眼轻笑,转身走到身后昏黄的路灯下,自顾自跳上舞曲。
“……能不能为你 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 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飘飘 衣袂飘飘,海誓山盟都化作虚无………”
落雪纷飞,月下起舞,似纤尘、弄清影;婉转流连,衣袂飘飘,不似人间、探云月;玉臂柔柔,柳腰婀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慕晴雪在我面前跳起古典舞,依然是那么的绝美,一如初见。
美吗?无疑是极美的!可我的心情此时却变得复杂,雪花落在掌心,仿佛穿透了光阴,记忆猛然地恍惚,我又见到那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她站在那,便赢了所有!
舞落间我在失神,慕晴雪莲步轻移,浅款笑意的缓步走来,双手压在我的肩膀借力而上,似要亲吻我的嘴唇,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止住。
秋水晃动,眼眸深情,她抬起右手抚上我的脸颊,口里温热清香吐出,碰撞在我的鼻尖,笑意嫣然:“为你而舞,喜欢吗?”
我渐渐回神,眉头低落间直视她的眼睛,心里的五味瓶被打翻,随即推开她的手掌,向后退了一步:“还行!”
慕晴雪仿佛棋到尽头无计可施,失落地垂眸,覆上一层阴雨,连落在上面的纯白雪花都难以化开。不知为什么现在在她眼里,最喜欢的雪似乎不是那么美丽了,她眨了眨眼,轻雪的长睫毛上下浮动,她或许明白,她或许不明白,叹气般说道:“以前你不是这样的,现在你的眼里只有漂亮的惊艳,我也看不到光彩,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没有了当初的明亮。”
“是啊!所以你应该明白,以前也只是以前,那时候的我确实喜欢你,那种青春年少的懵懂感觉,真的很美好。可是…现在已经过去近五年了,我对你的那些喜欢,随着你的离开早就已经消失了,我不爱你,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你很讨厌!”
慕晴雪不相信的接连摇头,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迷茫地说道:“为什么?难道那些事你都忘了吗?我们一起做过的事,一起说过的话…我不信!我不相信你就这么的全部忘了!”
她的脸色一白,接受不了般的手足无措,抓着我的手腕因为激动而用力握紧,就这么语无伦次的说着,连同我的心一起沉没:“澄落,你还记得吗?当初以前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们刚开始成为同桌的时候,那天下午是在晚读,你发呆地看着我,我当时以为你不务正业,还白了你一眼,说你不想着好好读书,就想着玩……然而你却笑的很开朗,你解释说你这叫劳逸结合。我看你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更加以为你是在偷懒不想读书。”
慕晴雪松开我的手臂,转移了与我对视的目光,双手在胸前捧起,那些纷飞的雪花掉落,又瞬间在掌心中消融,仿佛消散了光阴:“可是后来,你用书本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看向窗外。你说在学校里黄昏的日落总是那么好看…以至于你那么的入神。你知道吗?我看着外面的夕阳,又看着你阳光明媚的笑意…在那个时候,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在那一刻我觉得,眼前的这个男生…好像很有趣。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走进了我的心里!”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桃花眸里噙着泪水,自嘲地笑着对我说道:“可是…可是,我把他弄丢了,我也不想…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别,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的幸福下去……”
我的心忽地疼痛,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瞬间涌上喉间。曾几何时,年少的我不止一次幻想过和她的以后,幻想读同一所大学,幻想我们结婚的场景,幻想我们在她喜欢的雪中表白拥吻,幻想我们手牵着手走在黄昏的日落下………
雪花落我的身上,压落我的身躯,压低潜藏的心事,默然许久,最终开口:“我没忘,那些事我都记得。那天是我们真正认识的第一天,你在认真读书,而因为换了新座位,我觉得无聊就四处张望,当我的目光落在你身上的时候,就再也移不开眼了。窗外是灿烂的火烧云晚霞,我却觉得不如你的万分之一,我第一次明白少年的心动,是如此的猛烈,久久不能回神。可是后来被你发现了,我只能隐藏心思,开玩笑的说是劳逸结合,然后让你看向窗外,趁你不注意时再次看着你……”
慕晴雪眼睛瞪大,果冻般红唇在颤微,却没有任何话语,就像一块巨石,“扑通”一声砸进止水的深海,产生直通云霄的水花,泛起滔天巨浪,就算巨石被吞没进底,也久久不会平息。
69書吧
想起那年如蒲公英消散的盛夏,逐渐飞远,我摇了摇头,身体因为愤怒在发抖,直至再也压制不住,几乎是全部的怒意喷涌而出,可还是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已对她怒吼:“是你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拉黑了,毕业后我想去找你,可就连你出国的消息我都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傻傻的买一束花,在你小区门口从大清早就开始等待,那些人来来往往,但没有一个是你。”
我鼻子发酸,仰起头努力眨着眼睛,似乎冰冷的雪落在我的脸颊,便能刺进骨里,缓解委屈:“晚上的时候,天空下雨了,是保安大叔好心让我躲雨,他不理解我的执着,我却笑着认定你会来的,因为你说过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会来找我。我就是个傻子,因为我信了!直到洛奇亚他们搞完毕业派对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才明白你在骗我,你昨天就已经出国了。”
顿了顿,我目光继续看向她,心中渐缓:“你知道吗?那天晚上的大雨很冷,真的很冷!我抱着一束残破的花走在雨里,心里空荡荡的,只是凭身体本能的走着,不知多久才回了家。”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慕晴雪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与那副淡漠高冷的面容完全不同,此刻的她泪水决堤,宛如疯狂,不停地摇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有些话吐出来确实是好受多了,长期积压下去不知何时会发霉,我仰头望着天空,寒冷般呼出一口气,同雪花交织,在昏黄的路灯下形成梦幻的雾。
其实,感到疑惑难过的不仅是慕晴雪,连我自已也很迷茫……但只是片刻间,这种雪的回忆又消融殆尽,那个美艳的女人似火,再一次强硬霸占了我的脑海,现在和慕晴雪说起这些,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