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萧凌翯心里还是有诸多疑点，但也还是听从慕棉的没再要求她进石门阵。
待杜鹃离开他们的视线后，他才问道：“适才她同你说了什么话吗？”
“她……她说似乎做过梦，在梦里见过我们俩。”慕棉不知该不该全部说出来，直觉如实回答会让二人之间的不信任扩大。
“就这些？”
萧凌翯是何等的聪明，历来在大理寺破案无数的人，也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
她只好实话实说道：“三颗药丸不见了两颗，上船前我明明还清点了的。”
言外之意，不是萧凌翯便是杜鹃拿的。
他闷哼了一声，果然如他所料：“我不知道她还跟你说了什么，不过我声明，我可没拿过你的药。”又补充道，“如果我需要，便会光明正大问你，甚至明抢，也用不着偷。”
这的确是他的风格，在官职上他比慕棉高出很多，压根没必要偷。只是如此一来，偷十花丹的就有可能是杜鹃，那杜鹃在里面又充当什么角色，光想想就让人头大。
“明白了。”
萧凌翯闻罢不语，但慕棉也能明显感到他的不悦。二人上山坡前都各怀心事没再说话，直到他们瞧见密密麻麻的石牌坊映入眼帘，有规律地竖立在山坡上，最奇妙的是，山坡上有条小溪将石门阵分成两半。置身其中，令人震撼。
“竖九横十，楚河汉界，这是象棋盘啊。”
见萧凌翯观察得如此细致，慕棉打量了一眼对方，想缓解尴尬的气氛，便半开玩笑道：“萧大哥，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外袍是玄色的，而我的衣裳是红色的，所以，咱俩是在黑方与红方对弈吗？”
慕棉的玩笑话似旁敲侧击了萧凌翯，他此时才想起她黑斗篷下的衣裙是红色的。这难道在暗示他们不是同一阵营的？
刚好慕棉也想到了这一点，又不觉想起杜鹃那些告密的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可能是心生嫌隙，气氛变得沉重，两人又缄默起来。
天已经暗了下来，天空还飘下了毛毛细雨，每个石牌坊左右两边都有石灯，石灯内还保留有灯油，慕棉顺手就把身旁的那盏石灯给点亮了。
一边石灯的火刚燃起，石门内顿时开始聚汇了某些浑浊像烟雾一般的絮状物，她伸手去摸，发现自己的手淹没在絮状物当中，把手拿回来时又完好无损。
见状她又壮着胆子穿了过去，从对面穿出来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
“把另一盏石灯点燃看看。”
听萧凌翯如此说，她便把另外一盏油灯点燃，这时奇异的事发生了，方才石门内还是浑浊的絮状物，此刻变得晶莹剔透，就像一面镜子。
而萧凌翯也把她身后石门的两盏石灯点燃了，当两扇镜面相对放置时，它们之间形成了无限反射的镜中像。
一望到底的门，一扇接着一扇，门门相通，好像看不到尽头。
69書吧
此前慕棉在幻术阵中，萧凌翯在梦境中，都见过此场景。
此刻，他们正置于其中。
看不到源头和尽头。
“这镜面之后会是什么呢？”慕棉讶异道，“是否可以通往别的地方？”
萧凌翯眉梢微抬，不置可否，接着又环顾四周，似在思虑。
慕棉又一次把手放进镜面的门里，手如同之前淹没在了镜面中，她感到镜面另一边的手有些冰寒，有什么飘到她手上，还有一些湿漉漉的手感，便连忙将她的手抽出来。
“怎么了？”萧凌翯看到她手指上的血迹，容色凝重起来，“哪来的伤痕？”
“这伤痕是在方才船上就有了，不小心刮到了。”想到自己方才还怀疑他，她面露难色道，“只这石门里好像下雪了，与这边的气温完全相反。”
“下雪？”萧凌翯闻言警惕的抽出龙吟剑，没有片刻犹豫，只身进入了石门。
见到他后脚消失在镜面之后，慕棉从袖中抽出一根红线，绑在石灯上做了个记号，也并没有迟疑，前脚也踏进了石门。
刚穿过石门就像来到了异界，相对于外面的广阔天地来说，这儿是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天与地之间隔着一片树林，似乎很逼仄。但奇异的是，虽门里门外冰火两重天，但这里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寒冷。
此时她发现石门边的雪地上有个东西，捡起一看，竟是萧凌翯方才在船上吹过的玉箫，不知他是故意留在这里的，还是不小心掉落在此处。
她刚把玉箫放进衣袖中，就听到树林中传来一声巨响。
她沿着声响寻过去，穿过那片树林，到了一片结了冰的湖面。人还没见着，天边却顷刻间风起云涌，云层凝聚成巨兽的模样，从天上奔腾而来，风把雪雾刮得越来越低，仿佛是巨兽听到了召唤，正要俯冲过来。
不好，这看上去不是一般的雪雾，也不知是不是瘴气，一旦接触到了极可能会致幻。
偏偏此时，她看见了已经蒙上脸的萧凌翯，他正在冰面上和一个雪巨人在交战。那厮起码有萧凌翯两倍的身高，看似雪堆成的一般。
惊心动魄的战斗，险象环生。在交手中，那雪巨人并未占优势，反而在萧凌翯的剑锋下显得笨拙。雪巨人出拳时可散可聚，紧追在他身后愤怒咆哮着，萧凌翯手持龙吟剑抵挡，将他引到湖面上，围在萧凌翯周遭的风雪也越来越猛烈，雪巨人所到的湖面，皆结成了冰面。
“萧大哥，有雪雾。”她的声音随即就湮灭在了呼啸的风雪里。
萧凌翯也瞧见了她，连忙喊道：“你快从石门走！那是瘴气。”
祸不单行，天空中的云层逼得越来越近，慕棉的武功比不上萧凌翯，此时也不想给他添乱，便只能往林子里飞奔。
她用轻功一鼓作气重新穿过树林，没想到穿过去之后没看见平原，反倒一眼瞧见近在咫尺的裂谷，现在回头到树林找路已经晚了，树林中都是瘴气。按这裂谷的宽度，用轻功是飞不过去的。
正走投无路之时，她蓦地发现，沿着悬崖边往高处走，有个石门矗立在那里，便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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