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慕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二人陷入沉默之际，突然间，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成群的乌鸦黑压压飞过头顶，它们黑色羽毛在余晖下发着微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本来他们也没多大注意，但是那些乌鸦掠过头顶后，忽然又返了回来，它们不停地在二人头顶的空中盘旋、俯冲和尖叫。
非常不对劲。
慕棉双手交叉紧握，集中意念，念了咒语之后，将袖针射向乌鸦的首领，那只乌鸦瞬时被刺中咽喉，从天空掉落下来。
萧凌翯一个凌空跃起，伸出长剑接住了乌鸦。
“纸乌鸦？”话音刚落，空中的乌鸦群全都消失，化成了乌云。
“猜到了，这地方到处都是幻术。”
见萧凌翯瞧着纸乌鸦沉思，慕棉从他手中接过纸乌鸦，打开那张纸，黑底银字写着：「汝等有七次机会寻匙。」
“是指七次轮回机会？那我们除了这次，岂不是只剩三次？匙又是开那把锁的？”
“我第一次轮回应当不算。”萧凌翯猜测雪衣娘的意图，“除了今日，应当还剩四次轮回，匙应该是离开轮回的办法。”
慕棉蹙眉道：“这更没头绪了呀，夕州那么大，去哪里寻匙？”
只有萧凌翯想起雪衣娘留给他的那句话“献祭神女放你过”，没那么简单，但他觉得还弄清楚真正的意思前，还是先不说。
“慕姑娘，我有个疑惑，为何你施咒有时用血，有时又不用？”
“血咒杀伤力较强。上回是因为我被下软骨散，无法控制意念，情急之下才会用用血咒。”
“我听过一个传言……说出来你可不要介怀。”萧凌翯斟酌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早前听说，太常寺巫祝如升了巫官要一辈子守身如玉不能出嫁，是为了施血咒还是做药引？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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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唐突的问题让慕棉也怔了一下。
“你还真敢问，换成别的男子，我直接给他下咒了。”
“多谢姑娘放过，如此说来，我还挺特殊。”萧凌翯笑了笑，追问道，“也就是说，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即是为了施血咒，又是为了做药引。太常寺要求巫官跟出家人一样，要守戒律的。”
“万一破戒了呢？会有什么后果？”
“那后果自然是严重的。”
跟一个男子谈论这些事，她觉得自己疯了，谁想萧凌翯还没打算放过她，继续发问。
“所以你打算升巫官？做一辈子巫官？”他的问话里，带有一丝不解外加不甘。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她自己也莫名其妙，一个敢问一个敢答，他还如同跟审问犯人一般。
“好歹我也是个姑娘家，回答你这些问题已经是破例了。萧大人可别得寸进尺，管得太宽了。”慕棉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再说你这年纪就算未成亲也该有相好的姑娘吧，莫怪我多嘴，想想你那相好的。”
二十五就这年纪了？萧凌翯闻言眉毛一拧：“相好的？小爷我被小姑娘无情甩了，这仇还记在账上没报呢。”
“这是何方姑娘？想不到大状元也有被甩的时候啊。”多大的仇，还要记在账上。慕棉想都没想都脱口而出。
萧凌翯眸光逐渐黯淡，冷笑一声：“呵呵，我以前还瞧不出你们兄妹俩都如此毒舌，真不愧是兄妹啊。不过，我的经历怎么也比慕枫好一些吧。你呀，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兄长。”
他不提，自己还忘了这茬。慕枫的婚事真是坎坷得一天都说不完。
恰逢此时，钟鼓楼内的钟声响了起来，声音洪亮悠远，离这数十里之外的地方也能听得到。这时一道闪电划过，乌云拢了过来，突如其来的风倒给两人的谈话带来了转机。
“已经一更了。”萧凌翯站起身来说，“下雨了，我们先下去吧。”
说起这个，慕棉又恢复了一筹莫展：“说真的，萧大哥，接下来，我们如何去寻匙？”
这变脸比唱戏还快，从“萧大人”到“萧大哥”，就隔着几声钟声。
“慕姑娘又想起萧某有用了？”
“一码归一码，你确实很聪明。接下来怎么做，听你的。”
慕棉得承认，萧凌翯狂归狂，脑子还挺灵光的，不用也是浪费。
既然她都如此说了，萧凌翯眉头舒展开来，低头想了会道：“其实，我觉得你方才推测的有道理，那道考题真有可能就是一个药方。我们今晚最好去一趟医馆。”
“夕州虽然不大，但是医馆药馆也不少的……”
慕棉顿了一下，忽然，二人异口同声说道：“百草堂。”
萧凌翯点点头：“雪衣娘给的考题，一定是出现过的人。”
百草堂的郎中卢进，就是上轮回出现过的人。
“嗯。”慕棉也站起身，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道，“萧大哥，反正也顺路，我们先去救涂三娘吧？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姑娘家，挺可怜的。”
萧凌翯本来想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她，但是一回头，一道闪电划过，借着光，正好瞧见一颗豆大的雨点打在她脸上，像一颗晶莹的泪珠。他不由想起上轮回在渔船上为他担心的慕棉，心一下就软成了棉花。
“你放心吧，她可是个关键人物，即使你不找她，她也会来找你的。”
还未等她消化这句话，他又小声交代道，“今日行动，尽量不要放血。”
慕棉不解：“这是为何？”
“如此可验证一件事。”他心中有个猜测，必须要下个轮回才可验证。
他们先用轻功跳到五楼的廊室，打算从楼梯下到二楼，因一楼有人轮值，他们可以从二楼跃到地上。
在钟鼓楼顶，室内塑伽兰菩萨一尊，楼正中悬挂着一口高大呈圆状的铜钟，铜钟上铸有八卦图案，在微弱的烛火下金光灿灿、灼灼生辉。
二人刚落脚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慕棉想起慕枫说的话，夕州今年这洪水搞得人心惶惶，这洪水一天不消停，老百姓的苦日子就一天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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