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翯瞧见她看着雨水失神，说道：“过了端午，天气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慕棉很好奇他怎么会猜到自己在想什么，忽然想起马儿还在外面，便问，“龙卷风还在外面，这么大的雨，不要紧吗？”
“放心，它没有那么娇气，要成为我的战马，就没那么容易过。”萧凌翯抱着手斜靠在柱子上，若有所思道，“无论是人还是马，不想成为猎物，那就只能对自己狠。”
他对身边的马要求都这么高，何况是自己呢？
突然有一些记忆片段涌入慕棉的脑中，恍惚间，她听到那个背影对她说：“如果你不想别人对你狠，你就得对别人狠。”
她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萧凌翯觉察到她的不对劲。
刚说话的这会功夫，楼梯口就传来了动静，两人对视了一眼，更夫不是敲了钟下去了吗？
萧凌翯朝堂正中梁上方一指，她立刻心领神会，用轻功飞到房梁上，他随后飞到另一根房梁。
两根房梁挨得很近，中间隔着老檐柱，烛火照不到，正好又有老檐柱半挡着，从楼梯口上来的人应该瞧不见。
几乎是同时，堂中来了人。只见其中一个来者大手一挥，堂中的烛火灭了大半，只留下三个蜡烛还点燃着。由于灯火微弱，在梁上看下去根本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
来者有两个人，都戴着面具。大概是不放心，其中一人在堂走来走去去，检查有没有异常。来到他们正下方时，慕棉屏住了呼吸看向底下。
“好了夜鸮，别浪费时间了，说正事吧。”一个声音响起，大概经过面具后的变声工具，亦阴亦阳，慕棉反倒不好判断是男是女？
夜鸮？真是冤家路窄，他怎么到这里来了，堂中的人又是谁？
得亏了这大雨声，夜鸮没发现异常，继而走回堂中对那人说道：“阁主倒是挺准时的。”
兰幽阁阁主？
只见那阁主上前几步转悠起来，慕棉正好瞧见那厮同样戴着蓑帽还蒙着脸，说真的，她只听说过兰幽阁是个杀手组织，一般人是请不起那里顶级杀手的，难道采花大盗花钱雇他们？不要太离谱了。
“这大雨天的，来一趟不容易。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阁主好像猜到了什么，表情瞬间绷紧，“你不要告诉本座，任务失败了吧？”
夜鸮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今天确实失手了。”
“什么？”阁主眉头一皱，倏地一转身，“号称兰幽阁第一杀手，就这？连几个小丫头都捉不住？”
“你也不看看那个白鹭是什么玩意？”夜鸮没好气地回答，“还惊动了新来的刺史，听说大理寺也派人在查此事。你觉得此事的胜算有多少？”
“徐舟进士出身，原在工部就职，朝廷派他上任刺史，主要是治水来了，不足为患。大理寺派谁过来了？”
“听说是大理寺正萧凌翯，此人只有二十五岁，却屡屡破奇案。大理寺此次派他来，恐是委以重任的。”
“再厉害也只是个正四品官员，还能翻天不成？”
正四品还瞧不上？慕棉暗忖，这阁主是什么背景，口气这么大？难不成朝中有接应，看来此事的确不简单。
见对方被噎住了。阁主又道：“我再给你透露一点，萧凌翯跟安国侯和长公主不对付，为此两家还取消了婚约，这梁子一旦结下了，就不是那么容易化解。”
如此说来，慕棉暗忖，难不成萧凌翯说的被甩了，是被此前有婚约的县主给甩了？想着她不由向他望去一眼，不料对方也望了过来，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像在问，你信吗？
“那可难说，长公主还能插手此事不成？”夜鸮顿了一下，“就怕查到兰幽阁来，不管怎么说，采花大盗都是见不得光的，到时朝廷查到了这些事，不严惩怕是不好给世人交代吧。”
“严惩？”阁主的口气听起来有些不屑，“那就找几个替死鬼。”
“找谁？”夜鸮冷讽道，“阁主不会想让本座当替死鬼吧？”
“瞧你紧张的。”倒是阁主好像没感到意外，“不是还有一个白鹭吗？他已经是公认的采花大盗，让他做替死鬼就行。”
夜鸮倒是明显一怔，揶揄道：“阁主还真是做大事之人，我还以为白鹭这么好用的棋子，您会舍不得呢。”
“做大事的人，牺牲一个小小的卒子就能避免满盘皆输……”冷冰冰的声音从鬼面具后传出来，“这卒子岂不值了？”
“那在下呢？”夜鸮嗤笑道，“阁主是否以为，在下也是应弃之子，用完即刻丢掉？”
言下之意，自己也同样是个弃子。
“作为兰幽阁第一杀手，怎么会是卒？怎么也是马吧？”阁主轻笑一声道，“你这称号也有点太名不副实了吧，跟你师父师兄比可就真差点意思了。”
“平白无故，你又提我师父作甚？”这话激起了夜鸮的愤怒，他的手握在剑柄上，蓄势待发，忽又意外地放开手，怒道，“怎么，你想用激将法？”
阁主瞧着他握着剑柄的手，不慌不忙笑言道，“你还是老样子，容易冲动。难怪你师父不放心把阁主之位传于你。”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若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和地位，夜鸮早就把他卸成八大块了。
偏偏这阁主就喜欢看别人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行了，说点正事吧。你传信让本座过来不是来唠家常的吧？”
夜鸮冷冷说道：“阁主还记得您要找的那幅画吗？”
这句话果然有用，阁主立马转过身来：“《山海夫诸图》吗？”方才还是冷嘲热讽的态度荡然无存。
“在下收到风声，慕枫有个妹妹叫慕棉，是太常寺巫祝，她此次来夕州，就带着这幅画卷，想必受大司巫所托，但是有何目的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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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咬牙切齿道：“这幅画果然在太常寺那。”
“在下请问，阁主要如何处置？”夜鸮做了个划颈的动作，“要杀人抢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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