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姬家各院已熄灯就寝,安静如墨的夜晚,一阵轻微的响动,接着又是一声婢女的尖叫划破了夜空,乒乒乓乓的响声骤然乍起:“快来人啊,有贼人!”
白兰和白梅手提着灯笼率先冲进了姬茹心的主屋,惊呼:“小姐,不好了,奴婢刚听到,府中进了贼人。”
“哼,什么贼蠢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姬茹心平静的取出火折子将烛火重新点亮,冷声发问:“贼人是进了咱们院子吗?”
白兰忙不迭的摇头说道:“没有,奴婢听到叫声就跑出来了,往您屋中而来时,粗粗看了,咱们院子里没有任何不妥。”
白梅接着说道:“小姐,奴婢听着,那动静似是从三夫人津宁阁方向传来的。”
姬茹心闻言眼神一凛,抬脚,忙要往外走,可再看到两个小丫头的样子,顿住了脚步;
白兰只着里衣,外面罩衫披着,而白梅也是一身里衣,却是光着脚,心中颇为感动,眸光动容,轻声说道:
“回去把衣裳鞋子穿好,咱们去娘亲的院子瞧瞧。”
白梅闻言,赤着脚,转身就跑了出去,白兰则是直接将罩衫快速穿好,也不回去,就那般提着灯笼候着;
须臾,白梅回来,主仆三人往津宁阁而去;
一路急行,白兰和白梅见自家小姐遇事丁点不见慌乱,还顾着她们这些个奴婢,心中又是钦佩又是感动;
主仆三人的脚刚踏进津宁阁的院子,苑秀身边伺候的几个婢女似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玉沁直直的跑到姬茹心面前,扑通一下跪地,惊慌失措的低声哭道:
“三小姐,出大事了,三夫人被歹人掳走了。”
姬茹心面沉似水,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将玉沁扶起,冷声问道:
“可看清歹人的样子?”
“奴婢们都是没瞧清楚的,这起子人蒙着面,在院中遇到护卫,打伤几人,一进三夫人的主屋,二话不说,掳了三夫人就走。”玉沁虽是哭着答话,可声音依旧压低;
姬茹心抬眸,打量着凌乱的津宁阁,唇畔勾起冷笑:
“他们还是不放心我啊,竟然歹毒的挟持了我娘,这是想令我投鼠忌器,不得不就犯,哼,姬茹芬,你好得很呢,不愧为我姬茹心的对手,可真是从不让我失望啊!”
“啊?您是说大小姐指使的……”白兰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玉沁则是惊得止住了哭声,小声嘀咕着:“天啊,大小姐竟恶毒至此。”
姬茹心凝视着玉沁,声音冷厉,低声道:
“按你所说,护卫并不知娘亲被掳走了,很好,此事不可声张,对外就说,娘亲被惊吓到了,卧床不起,切记,任何人都不许说出去,否则,可不是发卖那般简单了。”
玉沁郑重的点头:“是,奴婢瞧得真真的,护卫被伤,见不是那起子贼人的对手,就跑了;奴婢明白,都记下了,三小姐放心,今夜之事,就咱们几人知晓,若消息传出,必是在咱们几人口中而出的,您只管重罚咱们就成。”
姬茹心很是满意玉沁的所言所为,也是极为信任她的,单看她见到自己时,虽是慌乱的六神无主,却还记得说话要低声,府中之人尽数离开,只有她和母亲院中有人,可玉沁依旧如此谨慎,是个妥当之人;
母亲苑秀嫁入姬府时,没带陪嫁的,而这个玉沁,原是父亲军中一兵士的妹妹,那兵士随父亲出征战死沙场;
死前,只希望自己唯一的五岁小妹日后能有个好去处,没了他这个哥哥,家中亲戚必会将小妹卖了的;
父亲姬玉深亲自将五岁的小姑娘寻到,将抚恤的银子交给了那些个亲戚,带走了玉沁;
两封家书,同玉沁进了姬府,一封给老夫人,说明玉沁的身份,一封给苑秀;
苑秀自然是听自己丈夫的,且可怜小小的玉沁没了亲人;
可老夫人却不乐意,勉强把人留下,却回信一封,警告姬玉深,姬家不是善堂,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从此,玉沁被放在了苑秀身边,成了母亲的贴身婢女;
姬茹心又看了一眼院子,只吩咐着收拾好,便转身离开了津宁阁;
此刻,她心中已燃起了愤怒的烈焰,黑夜正好掩住了她眼中嗜血的杀气,姬茹芬敢伤害她的母亲,哼,她若不将大房全部覆灭怎能消心头之恨;
重生之后,原只想让姬茹芬一人偿命,让大房受挫,把姬家搅个翻天覆地就得了;可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了,大房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必死;
白兰和白梅再听到姬茹心吩咐玉沁的话时,就已知晓自家小姐的用意了,悄悄的跟在姬茹心左右,一言不发;
可二人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焦急的,在大夏,这妇人女子若是被歹人所掳,不论有没有事发生,都会视为被玷污的不洁之人;
若此事传出,那三夫人此生便是完了,还会连累自家小姐的,可若是就此封住了消息,瞒下了姬家所有人,那没了姬家所助,这三夫人又要何人相救呢?
两个小丫头跟着姬茹心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没个点子,除了焦急就是忧心;
姬茹心一夜未眠,思来想去,要如何搭救母亲……
辰时将至,姬茹芬就遣人送来了口信,告知自己,母亲苑秀已在她的手中,要姬茹心按照她的吩咐,尽快安排她与承平王相见,倘若自己敢耍什么花样,那她就将苑秀被人掳走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再放了苑秀,让她回到姬家也会背上被人玷污的丑闻;
传口信之人点名要见白兰,所以,这口信是白兰转述的,姬茹心命白兰一字不漏的说于自己听,不可因气愤疏忽半个字;
“对了,小姐,还有一句,那人说:此等丑事一出,不知姬家三夫人能不能扛得住,会不会……无颜苟活于世!”白兰将口信悉数传完,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大小姐,平日看似温婉端庄,这骨子里竟是如此的恶毒。”
姬茹心待听完,却只是冷淡一笑:“去同传话的人……”
“小姐!”姬茹心的话被急急跑进来的白梅打断了;
她近身,与姬茹心耳语:“奴婢刚过去三夫人的院中想看看归置的如何了,玉沁姐姐就塞给了奴婢一个小纸条,昨夜屋中院中都已打扫干净的,可这小纸条,她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三夫人屋中的,奴婢赶忙给您送回了,您瞧。”
白梅将那个小纸条交到姬茹心的手中,垂眸,微微展开,只自己看到,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放心,无事’;
姬茹心快速将小纸条握于掌心,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冷漠的面容扬起了清浅的笑;
重新吩咐着白兰:“去传话吧,三日,午时,南北酒楼。”
白兰和白梅只想着自家小姐为了三夫人的安危与名声,只得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做事,白兰气得一跺脚,愤愤的去回话了;
姬茹芬敢明目张胆的来给自己传话,看来这是真的要与自己撕破脸了,很好,姬茹芬,让你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吧。
白兰气鼓鼓的传完话回来,姬茹心唤她来身边:
“白兰,你去……”姬茹心在白兰耳边低声耳语交待了一番……
温泉汤清别院,姬茹芬的小院中,宋春莲和姬温平被姬茹芬急吼吼的请了过来:
“娘亲,大哥,姬茹心回话了,三日后,南北酒楼。”姬茹芬的面庞因为激动微微泛着红,一想到要与朝思暮想的承平王单独相处,纵是她心思再过深沉,也是难掩雀跃之色的;
承平王那样俊美的男子马上就要是她的了,怎能不让她心神荡漾,一旦她嫁入王府,就是大夏最为尊贵的承平王妃了;
不论那些个一般世族的千金贵妇,就是身处高位的公主,到时,也是要给她这个承平王妃几分颜面的;
英俊,高贵,睿智,骁勇,她所学的词汇都用在承平王一人身上,仍嫌不够的;
姬茹芬已不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承平王,是何时何地了,只记得他那深邃的眼眸,如浩瀚星河,令自己沉醉不能自拔,日思夜想,不能自已;
可是,但凭她已然是京城第一美,承平王的目光也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着实令自己倍感沮丧!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悠哉,辗转反侧,明明自己有着旁人无法匹及的美貌,还有高贵的出身,为何承平王却只对姬茹心那个贱蹄子极为用心呢?
她姬茹芬绝不会让卑贱的姬茹心抢走自己的心中所爱,所以,她不惜挺而走险,重金买人掳走她的三婶苑秀,逼着姬茹心就范;
姬温平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喜过望:
“哈哈,看来还是大妹的法子更有效些,抓了她的娘亲,她的动作果然麻利多了。”
大夫人宋春莲再听得一双儿女的对话,却是心中有些许忧虑:
“芬儿啊,你收买得那些人可能靠得住啊,娘总觉得这事未免太过顺利了。”
“娘亲,您放心吧,为了这事,女儿可是下了血本,好不容易找到这起子人订妥的,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就是依着接这样个活计赚银子呢,有经验,功夫高,再加之女儿为他们画了姬府的路线,哼,姬家那些个护院是什么货色,别人不知,娘亲还不知晓吧,定不会是这些人的对手,所以您才会觉得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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