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敲门声。
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
门外有人说话，是另一个歌手紫紫的声音。但这门隔音好，听不清说什么。
乔薇要开门的手，被叶深按住。
身子也被他按住。
抵在门上。
“凭怎么做，也不跟我做？”他重复她说的话。
眸底光芒渐强。
乔薇迎着那饱含侵略性的光，清晰说道:
“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跟你做。”
他盯着她。
极其危险的凝视。
一度让乔薇以为他马上要抛弃人性，兽性大发办了她。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最终却只是这样一句话。
我当然记得住。乔薇说：“你最好别用官司威胁我。”
叶深：“你觉得我很缺女人，还是，觉得你自己很珍贵？”
乔薇：“叶先生这几次的做法，确实给我一些误会。”
“你还真是误会了。”
“那我以后再多些自知之明吧。”
“最好。”
叶深松开了乔薇。
乔薇脱了束缚，转身开门。
打开反锁，转动门把手的时候，她动作忽然停住。
停了片刻，再转回头时，已换了一副神态。
“我确实要跟你说谢谢。叶二少的事，前男友情人害我的事，还有，医院挨打的事，都谢谢你。”
她认真告诉他。
叶深气势略减，“不需你谢。”
“你不需要，是你的事。我要道谢，是我该做的。”
乔薇竟声音放低，语气也软了下来。
倒让叶深意外。
粉色灯光下，她苍白的脸被染上一层柔和的晕，像玉器泛润着光泽。
眸光不再凌厉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原本是氤着一层水雾的，是干净的媚，清澈的柔。
是他记忆里常有的模样。
一如当年。
叶深脸色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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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便听到她清晰细碎地掰扯：
“其实，原本不该谢，按道理，不该谢。
那些事，原本都是别人作恶，我是受害的，你牵连着施害方，我谢你做什么呢？
可是不能这么看。
公平公理公正公道，哪会时时有，世间事原本大多暧昧模糊，善恶也是难辨难断。
你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出手帮忙，我就该承你情。该说谢谢。
否则以我那样横冲直撞，现在下场，未必比小模特张粒好到哪去。”
重逢后见惯了她锋芒毕露，这样认真讲话对谈，头一次。
她不自怜。
倒让人生怜。
叶深静静注视她片刻。
缓缓道：“我在，谁能让你有什么下场。”
好强势的宣告，乔薇仰脸微笑。
“谢你肯罩我。
今夜我怪你以官司胁迫，可细想，难道明日不会有别人以别的事胁迫？
要想胁迫一个女人，手段很多。
今夜有你打姓钱的，改日没有你时呢？
你想让我吃个大亏长记性，方式过于简单粗暴，我不喜欢。
不过，我谢你。”
她的软化猝不及防，叶深微微抬眉。
尚未说什么，乔薇已经告辞。
“叶先生，晚安，我先回去了。”
打开门。
谁想一个人踉跄进来，差点把她撞倒。
原来是紫紫在门外贴着偷听。
只是这门隔音得很，震耳欲聋的音乐都成了背景音，何况说话声。
紫紫什么都没听到，反被撞破了偷听的行为，她窘迫得很。
站稳了连忙解释：“外头有人找进来，说给叶总送什么衣服……”
一眼看到乔薇裹着盖巾的样子，她露出惊讶，涂着卷翘睫毛膏的双眼，忽闪忽闪，惊愕眨动。
套间外的包厢里，站着黑色职业套装的程秘书。
深更半夜，她依旧是职场丽人的精致状态，容妆一丝不苟，微笑得体。
拿起遥控器，调低包厢音乐声，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走到套间门口。
汇报：“先生，衣服买来了，尺寸一样，三套任选。”
从头到脚，上衣下衣，里衣外衣，包括配套鞋子。
叶深吩咐她进来。
程秘书就进了套间，把购物袋里衣物取出，成套摆放在床边的双人沙发上。
屋地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钱先生。
地上有泼洒的酒水，溅开的玻璃渣，沾着血迹的断酒瓶。
一切，她视若无睹。
跟在写字楼办公一样，和气而干练，请乔薇过去挑选衣物并更换。
乔薇婉拒，裹着盖巾要走。
被叶深喝止：“不换，别想走。”
乔薇脚步顿住。
转过脸，已换了笑颜。
“那多谢了。”
三套衣服，都是奢品大牌。
她挑了一套布料最多的，针织上衣，鱼尾过膝裙，当场换了。
腿脚不便，程秘书援手帮她穿。
叶深不回避，乔薇就任由他看。
一点不忸怩，当着他面换衣。
只在换贴身衣裤时，背转了身子，借了程秘书稍作遮挡。
鞋子她没要，半高跟的凉鞋，她现在这腿脚，穿不了，于是依旧穿着自己的平底帆布鞋。
程秘书歉然笑道：“是我不周到，下次一定注意。”
明明是叶深电话里没提石膏的事。
称职的秘书，从不推诿责任。乔薇不知道这位称职的程秘书怎么看待她，反正比在医院那次，对她笑容真诚了半分。
大概把她当叶深的新欢？
这回再走，叶深没拦。
程秘书主动搀扶，并要帮她拎上其它两套衣物带走。
乔薇不要。
见旁边紫紫一直站在那里，几度瞄向购物袋。
“你想要？”
“……没有没有！”紫紫忙摇头。
乔薇笑道：“想要就说，叶总大方，还允着你限量包呢。”
紫紫脸红。
小声问：“乔姐姐，你……你没事吧？”
我像没事的样子吗。乔薇觉得这姑娘有意思。
刚才若换了紫紫被人往套间硬拖，乔薇自忖即便不敢公然援手，也会暗中报警或想其它办法。而紫紫，自始至终对她的遭遇无动于衷。
甚至在她用酒瓶砸钱先生时，还惊声大叫，帮个倒忙，让钱先生猛然抬头，躲过了挨砸。
彼此没什么交情，乔薇倒也不会苛责人家必须帮她。
就，祝她得偿所愿吧。
乔薇自己拄拐离开，下楼打车。
包厢里紫紫没有同走。
反而留下来。
看着叶深被碎玻璃划破的手臂伤口，以及染血的手背，失群小鹿一样惶恐问道：“叶总，您疼吗，我给您……擦擦？”
拿过几片湿纸巾，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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