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塔斯曼不同,詹姆斯·库克确实是穿越了新西兰的海滩,无论是从事实上来讲,还是从隐喻的角度来说,他都成为了新西兰白种人故事书中的祖先。和毛伊、库珀和裴吉阿这样一些毛利人神话中的祖先一样,库克是一位伟大的航海家、探险者和至高无上的领袖。
这一相似性使他成为民族构建中的楷模。然而,库克的英国特性无疑使他比塔斯曼更适合做建族祖先,他为该国民族神话的构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从严格的意义上讲,是詹姆斯·库克上尉(他首次抵达新西兰时的军衔)将新西兰放上置到了世界地图之中,因为他首先绘制出了新西兰的完整轮廓。
在他四次停留新西兰期间,库克差不多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来考察新西兰的海岸线。在关键的第一次航行中,他和他的船员停留了六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他绘制出了自己著名的航海图,尽管他将斯图尔特岛绘制成了半岛,而将班克斯半岛绘成了岛屿,这一航海图的准确性还是以让人感到吃惊。
他的地图和航海日志记录了陆地上的木材和证麻资源以及海洋的海生资源,从而加快了英国人对当地施民的进想他和植物学家约瑟夫·班克斯及船上的艺术家所收集的知识至今仍然影响着各国的学者,并塑造着人们对18世纪新西兰状况的理解。
与其说是他本人的航行还不如说是随后英国人大张旗鼓的殖民奠定了库克作为开国祖先的地位,因为从联合王国出发的殖民活动让新西兰人得以回顾1769-1770年“努力号”的航行,并将这次航行作为他们开国拓疆的最初篇章。
仅仅是库克史诗般的探险活动发生的时间本身也足以使其成为了一个新型英雄,一个让在18世纪后期进行殖民扩张和在太平洋推行帝国主义活动的欧洲人仰慕的英雄。库克是一位启蒙时代的英雄,这使他成为了教室里学生们的理想榜样;他是一名出身低微的基督徒的典范。
作为一位白手起家的男人,他代表了新世界不断发展中的自由,他依靠自己的品质而获得声名,并带来了自由贸易的信息,他扩大了科学知识,普及了文明的行为。作为一名探险家和测量员,他掌握着新的技术;通过发表自己的航海日志,他为当时的人们提供了内容更为丰富的信息。
作为一位普通的人,他提升了自己朴实的品质,获得了专业知识和技能,并正好适时地成为了“自由和文明贸易的新英雄”。在同一时期,欧洲在印刷业、探险活动方面取得的各项突破以及“一大批捣弄机械的工匠”所取得的技术革新导致了经济发展的“欧洲奇迹”,并缔造了大英帝国。库克则成为这些发展趋势的具体体现。他的航行确保了他不仅仅属于新西兰;他还成为了澳大利亚的库克;在加拿大,他是魁北克的库克;同时,他还是英属哥伦比亚海岸的库克。
流行于新西兰的有关库克作为启蒙运动产物的“人文神话”让海外学者感到吃惊。研究库克的一流学者都是些新西兰人,其中,库克航海日志的校订者和他的传记作家J.C.比戈霍尔便是一位盛赞库克的学者。比戈霍尔笔下的库克是一位“实干家”,他对任何事情都进行尝试。
他不仅完成了自己所接受的训令:在塔希提岛观察金星的轨迹;还继续前行以发现南方大陆;如果没有能发现南方大陆,便对新西兰的塔斯曼海湾进行探测。“他事实上是一位天才”,一位“相当胜任的海员”,“十分专业的”探险家;不过,他首先还是一名航海家,他为英国发现了这个国家并绘制了这个国家的地图。
此外,库克还是一位博爱主义者。比戈霍尔知道库克在第三次航行中有所不同,他无情而暴躁,对此,比戈霍尔认为这是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造成的。在地理和航行方面取得的成就便是库克的纪念品。比戈霍尔得出结论说,库克是一个伟人,毛利人对库克的记忆便证实了这种看法。
同样,这也与“新西兰在种族关系方面树立了榜样”的看法是一致的。在塔希提岛的“通事”图帕伊阿的帮助之下,库克和他的船员得以和毛利人进行交谈,在这个过程中,库克意识到毛利人和其他波利尼西亚人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共同的血缘。在他的前两次航行中,他尽量像一个受过启蒙的人那样为人处事,毛利人似乎也像对待一个领袖那样尊重他。
在最初,人们将库克当作一个完美的帝国探险家来加以纪念,无论是在档案中还是50分的硬币上都留下了人们缅怀他的印迹,他不仅成为了白人的开疆之父,而且也是支持两种文化并存的新西兰的英雄。有关毛利人与白人早期交往的故事都集中在库克身上;他们的祖先遇到了库克;他的船只将毛利人及太平洋的其他岛民和欧洲世界联系在一起,并“开启了让世界成为全球村的进程”。
库克船长的故事及他所命名的地方,不仅对毛利人而且对白种人都具有重要意义。一个例子就是“杨·尼克岬(因尼古拉·杨而得名)事件”。2002年,一名美国投资家准备出钱购买杨·尼克岬,却遭到了当地部族的反对,他们认为该地是一个具有重要民族意义的历史场所。
与澳大利亚的土著居民不同,毛利人并没有拒绝库克提供给他们的东西,或将之斥为“坚硬而难吃的饼干”。相反,他们如饥似渴地学习库克带来的知识;而库克和及其具有探究兴趣的随行人员也热切地对毛利人进行观察。
最为著名的一次相遇发生在霍雷塔·特一塔尼瓦身上。任何一种较为重要的新西兰历史版本都会对库克给与一名小男孩一颗钉子的故事加以引用,20世纪后期的一个毛利人儿童故事集也对其加以引用。在一个1888年写成的版本中,那艘船上有一位至高无上的人。
从他高贵而具有绅士派头的完美举止中,我们知道他是整群人的头儿。他很少说话,但一些小鬼却喳喳地说个不休……他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他走向我们这些孩子,拍拍我们的脸,并轻轻地摸摸我们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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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库克是人文主义者的这一神话进行批评的人认为,如果仅仅因为一名传教士记录下了特一塔尼瓦在事情发生了80多年后的垂暮之年的叙述的话,那么这个一再为人们重述的故事就不可能是对现实的再现。相反,它象征着白人相对于贱民看法的胜利。
一些人类学家认为,霍雷塔·特一塔尼瓦的故事无疑是将库克船长奉为典范的欧洲神话的具体体现;欧洲人需要库克成为一名神,因此就让波利尼西亚人将其神化。然而,这个故事也是一个协作的例子,因为故事中也有证据表明,它包含了毛利人的信息和毛利人的世界观。
当然,人们也是将库克当作一位具有父亲般仁爱的人物而加以纪念的。然而,被描述为神的却不是他而是他的船“努力号”。“这位至高无上的人”,被认为是一名酋长。重要的是,他的随行人员被称为小鬼。与神不同,小鬼则是可以加以戏弄的,也是能够被制服的;他们的数量可以减少,而不是增多,因此是易于对付或加以愚弄的。
有时,库克也确实对双方接触时的怪异场面反应强烈,并对毛利人即便面临欧洲人的火力也要进行抵抗的行为感到惊慌失措。在他第一次访问期间,他们全身而退,没有一个人被杀或受伤,而毛利人却有十名被杀,并有许多人受伤。
然而,在殖民化的过程,启蒙运动的观念得到了普及。它的发展有一个简单的解释:库克起初两次成功的航行,特别是1769-1770年的第一次航行,较其1777年的第三次悲剧性的航行——在这次航行中,他们同样抛锚于夏洛特女王海峡——更属于新西兰的历史。两年之后,因为卷入与当地人的冲突,他暴死于夏威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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