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策给江阮宁留的这处院子果真十分气派,昨夜天黑没来得及看。
今早锦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才欣喜的回来告诉她除去主院和两个跨院厢房之外,后面还有一排十分宽敞的后罩房,用以安置她院里的奴仆都绰绰有余。
“去请两个得力的牙婆来。”
江阮宁将那个修整过的针篦盒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梳妆台后,转回身吩咐锦针。
别看过去三年江阮宁身边只带着明萝锦针两个丫头,但她在闺中时也是被母亲娇养长大的,身边仆妇成群,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宦小姐。
后来下嫁魏家,一切从简,她也不好自个儿院里铺张浪费,许多事只能亲力亲为,导致她一双手都因为做多了活儿生出薄茧。
现在既然要和魏策新阳侯夫人的身份相匹配,衣食住行的,她也不能让自己太寒酸了。
“给侯夫人请安,这些个都是老奴手底下老实本分的丫头,有经验有阅历的嬷嬷也有。”
听说是侯府里的差事,牙婆来得很快,两个人各领着一队高矮胖瘦各不一样的奴仆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里。
“都把头抬起来,供夫人挑拣。”
那个姓张的牙婆十分热络,主动就介绍起了自己手底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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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宁坐在圈椅里,端着香茶细细抹着沫儿,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这看一眼哪比得上两位姑姑的眼力,无需我挑了,你们便帮我照规矩选几个机灵老实点儿的就行。”
两个牙婆都是常和上京城的高门贵胄打交道的,姓张的牙婆当即就从队伍里扯出几个年轻少女,笑道:“夫人如今身份贵重,自是再不必受以前的委屈。”
她伸出四根手指头,细数道:“近身服侍夫人的大丫鬟最起码得备四个,老奴见您身边已有可心儿的,那便再添这两个打理衣饰茶点。
另需两个跑腿儿的毛丫头,两个伺候洒扫的,小厨房里精通您口味的嬷嬷也有两个合适的,出行护卫的壮力婆子和烧火丫头看您心情......”
江阮宁放下了茶碗,看向她帮自己选出来的那些人,其中容貌出众的就有三四个,这些人年轻又漂亮,出来做工身上都还穿金戴银的。
说是要进府里当奴才,但只怕是存着当主子的心,没有哪家聪明的主母会把这种心术不正的丫头放在身边,尤其是像她这样,夫君还正是龙精虎壮的年纪。
“你们两个,既然要打理我的衣饰,那懂得四季天时,各有所感,所佩所戴,皆有礼制吗?”
江阮宁也没有直接驳那张牙婆的面子,而是看着那两个眼波到处飘的年轻女孩。
她虽然年纪尚轻,但确实是实打实的侯门命妇,又是自小在礼教森严的官宦人家长大的,举手投足间自带威势,这一开口考问,几人就知道她看穿了她们的心思。
两个女孩支支吾吾的半天答不上来,张牙婆也脸上躁得慌,她虽然做着牙婆的生意,但哪有给大户人家拉皮条赚得多。
今天听说来的是新阳侯府,她才特意把手里几个调教过的带过来,谁知道这江阮宁看着年纪小,却是眼睛毒辣得很。
“夫人如今诰命加身,经常要进宫朝见,身边自然是要有稳重的嬷嬷才行。”
一旁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话的那个王姓婆子终于找到时机插话了,而且她刚刚冷眼旁观了一遭,算是摸清了江阮宁的脾性,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夫人可不是张婆子以为的那种傻子。
“我这手里真有一个合适的,只不过她以前是宫里放出来的老宫女,几年没做活儿了,伺候人可能做得不怎么好,但在夫人身边常常提点一下还是很合适的。”
她说着走到队伍后头,带上来了一个衣着还算整洁干净的中年女子,走路行礼都是从容不迫的,的确是像宫规调教出来的。
“内命妇四季衣饰皆有规制,一个月中朔望穿着打扮也应顺应天时,奴婢观夫人今日穿着,可以看得出夫人是十分守礼之人——”
她的目光在江阮宁身上扫了一下,答道:“夫人今日发饰用银篦,簪金,符合春夏多用玉器,秋冬近金银的规矩,攒金蝠纹正合夫人三品命妇的身份。
而身上的靛青色锦衣,契合了月初用淡色,月末用深色的道理,不过因为夫人年纪尚轻,下裳又着明艳些的湖蓝色湘裙,可见夫人品味清雅,知书达理。”
除去最后的两句恭维,江阮宁能看得出这的确是个见过世面的,而且不急不躁的性格她也很中意。
“既是如此有经验的嬷嬷,为何从未入府做过工?”
眼看这事儿要成,那姓王的牙婆十分欣慰,解释道:“不瞒夫人您,这秦姑姑是有真本事的人,又在宫里待过,卖身契就贵了些,但这上京城的寻常人家都不识货,还得是夫人慧眼识珠!”
江阮宁的确十分满意这秦姑,可是在得知要买她身契竟然高达一百两之后,也是皱了皱眉,这样高的身契,都够买下这满院的了,怪不得之前的雇主都不肯用。
不想当她就要打退堂鼓的时候,沉默寡言的秦姑突然开口:“之前是奴婢自命清高,今日目睹夫人如此和善,愿以十两转卖身契,还望王婆成全。”
她突然以十倍自降身价,江阮宁反倒不太敢用这个人了,还是牙婆解释说她家中孙子生病,的确也急需钱财。
这一下算是皆大欢喜了,剩下的人也是按江阮宁的喜好相继挑好。
那张婆子之前在江阮宁面前耍小心事,被拆穿后哪还敢作妖,数她给江阮宁推荐的最详细,哪个人是什么底细都介绍的清清楚楚的。
到最后东院里就添置了十余名下人,不过近身服侍江阮宁的也就秦姑和明萝锦针而已。
“两位姑姑,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两位拿去吃茶。”
江阮宁吩咐明萝送人出去,给了丰厚的佣金不说,还额外给了每人一贯赏钱吃茶,这爽快又大方的手笔把两人都是哄得喜不自胜,连说以后侯府有差事还招呼她们。
说起来这差事眼前就是有的,之前侯府的奴仆被悉数遣散了,现在魏策新晋侯爵,府中空缺当然是十分庞大。
所以她们两人还以为今天江阮宁把她们叫来,会一并给安排了,谁知道江阮宁这侯门主母只是挑拣了自己院里的人,倒是让她们十分疑惑。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她们刚从江阮宁的院子里出来,就被寄居在侯府里的表小姐乔茉衣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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