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没想到刘氏会请她帮孟芙相看人家,她现在虽成了一府主母,但年纪尚浅,和京中其他夫人交情也不深,做这种保媒的事还是太早了。
“阿宁就别谦虚了,你年纪虽小,身份却是摆在那的,有你这个新阳侯夫人出面,你表妹的机遇才多些。”
刘氏一改之前鄙夷她从商的态度,为了女儿恨不得句句都捧着江阮宁,又逼着孟芙给她赔礼道歉,总之好一番纠缠。
到最后江阮宁只得无奈答应,“舅母所言倒也不算什么难事,上京每年春宴多如牛毛,只要表妹有合眼缘的,我自当从中牵线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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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及笄便议婚,然后匆匆嫁给魏策,所以根本就没机会参加过上京城的那些赏花宴,但想来今年会有帖子递到她跟前,届时带上孟芙一起参加即可。
孟家母女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秦姑姑见她面露疲惫,泡了杯参茶过来,忍不住说道:“舅夫人的话您当作应承便好。
您并不比表小姐年长多少,自己都正是避嫌的年纪,而且我观表小姐是心高气傲之人,您为她牵线搭桥,称心顺意还好,往后若有半点不好,定会百般怨怼于您,闹得亲戚之间都生了龃龉。”
这样的道理江阮宁又何尝不懂,但对孟家的索求,她总说不出断然拒绝的话。
因为当年她们母女在江家受委屈时,只有舅父出面帮了母亲一把,以在朝堂上参告通奸为威胁,逼得王姨娘母子始终是外室,有母亲活着一天都不许踏进江家半步。
若不是如此,孟家出事的时候王姨娘也不会使出浑身解数,在父亲耳边吹了不少枕头风,让他对孟家的落难袖手旁观。
她可以不欠刘氏母女的,但是欠着舅舅的恩情的。
孟宗齐的确很疼爱江阮宁这个外甥女,第二日亲自将送行到城外五里亭,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双目含泪起来,江阮宁下马车郑重行了拜礼之后才登车离去。
“孟家当年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只要你舅舅争气,在地方做出点政绩出来,迟早能重振孟家的。”
魏策将情绪不高的江阮宁搂到怀里安慰道,当年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孟侍郎和孙简同居左右侍郎,离兵部尚书都只有一步之遥,内地里少不了明争暗斗。
在对一直侵扰大蔺的鞑子问题上,两人的态度相左,孙简主和,孟侍郎主战,最终在孟家的一力主张之下,皇帝对一直饱受侵扰的北方发兵讨伐了。
只可惜那时候大蔺元气尚未恢复,加上孙简在朝中斡旋,扯了前线将领的后腿,导致这场战役惨败,大蔺不仅赔了钱,还丢尽了志气。
圣上震怒之下,江阮宁的外祖父,孟侍郎引咎辞官,不久之后便抑郁而终,失去了主心骨的孟家很快被政敌攻讦,几欲灭族。
这就是朝堂,看似繁花似锦,内底下却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以前他行走其中,不仅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十分享受这种以命相博弈,致人于死地的快感。
但是现在,抱着怀中温香软玉的妻子,他开始想得更多了,如果他真走到了那天,至少要为江阮宁安排好后路。
江阮宁她们一行人是腊月里回到上京城的,纷纷扬扬的细雪已经铺满了街道,新阳侯府却冷冷清清,比外面的寒冬腊月还冷寂。
“这是怎么了?为何连院中的积雪都没人清扫,门外的灯笼纸都破了,知道的这是新阳侯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荒宅呢。”
江阮宁忍不住问前来回话的管事,就算她和魏策不在,府中不是还有陈氏和乔茉衣,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嘛。
被问话的恰好是之前那群巴着乔茉衣的婆子,当初她们可是以为乔茉衣马上就要当上贵妾了,还掌管着府里的管家大权,所以对江阮宁这个正头夫人都阳奉阴违的。
不想她们算是彻底看走了眼,侯爷根本就没纳乔氏不说,还在喜宴当天闹了那么一场,虽然后来乔茉衣母女还是留下了,但哪还有人听她发号施令。
老夫人就更别指望了,被乔茉衣母女那样骗走了棺材本之后,气得和乔夫人反目成仇,逼她们退聘礼,要赶人出去。
乔夫人则觉得自己好好的女儿不仅破了相,名声也坏了,现在就是要赖在魏家,几人就这样天天在府里闹,哪还有功夫管这些琐事。
“狗咬狗,一嘴毛——”
听着如此大快人心的结局,锦针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被江阮宁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
“秦姑姑,把各处的管事都召到花厅来,愿意来的来,不愿意来的,从名册上划出去,往后不再属于新阳侯府的隶下了。”
江阮宁扶着明萝的手回自己的院子去洗漱更衣,走之前丢下这么一句话。
她之前对侯府的这堆烂摊子不闻不问,是因为不在乎,心里其实都存着迟早离开的念头,但是现在,要想自己日子以后过得舒心,必须要出手整治了。
和府里其他地方的混乱相比,江阮宁的东苑依旧干净整洁,几个小丫头听说她要回来,还提前在院子里布置了金桔,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温水洗去一身疲惫,江阮宁换上一身绯色滚边短袄,下着撒金靛蓝长裙,腰缠环佩,耳著月珰,虽简单干练,却不失威仪万千。
年轻的侯夫人端坐在圈椅里,细细听着下面众人汇报这段时间侯府的大小琐事,黛眉间绝丽中又透着清透,让人不敢再随意糊弄。
“你们中有不少人都是魏家的老人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但从今天开始,这府里的事还望诸位尽心,莫要丢了侯府体面,我和侯爷自不会亏待你们。”
她虽说不会再追究之前的事,但大家发现秦姑姑新拿出来各处管事的单子中,之前在乔茉衣得势时上赶着去巴结的,全都被撤了职位,亦或是调任到没什么油水的地方去了。
她们中可是有不少人是陈夫人的陪嫁,或者是跟着魏家从朔州背井离乡来到这的,就是指着这点好处,现在倒好,江阮宁这个少夫人,丝毫不给她们面子,这跟过河拆桥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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