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芙的心思江阮宁不是不知道,但如今孟家在上京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她总不能让两人出去住客栈,所以只能在安排上尽力避嫌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夜里下值回来的魏策,竟然主动问起了孟芙婚配的事。
“夫君不是一向不关心这些事吗,怎么突然问起孟芙的生辰八字来了?”
正在整理账簿的江阮宁停下动作,有些诧异的看向旁边的魏策。
魏策怕她多想,解释道:“过几日皇后要为三皇子选妃,内臣家中若有适龄的女儿都可以带去赴宴,届时她可作为我的表妹一起进宫。
孟家也算家世清白,你舅舅如今只差一个回京的机会,若能入了皇后娘娘的青眼,往后定然前途无量。”
随着皇帝渐入暮年,久久悬而未决的太子之位成了各个皇子明争暗夺的阵地,如今朝堂上最冒尖的就是大皇子和三皇子。
之前三皇子因为生母卑微,毫无助力,一直落于下风,如今和邓皇后结成了同盟,有了手掌兵权的邓家助力,俨然有和孙家分庭抗礼的趋势。
现在选妃也算是一种拉拢壮大自已的手段,以魏策如今的身份地位,的确是皇后和三皇子想争取的,所以这场婚事真的大有可为呢。
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江阮宁不懂,她只知道最近魏策早出晚归的十分忙碌,大约也和这波云诡谲的朝局有关。
“可是,夫君在朝局中不是一向明哲保身,隔岸观火的吗?”
江阮宁不明白,过去的魏策只做好自已京畿总督的位置,根本就不参与这些拉帮结派的事,而现在,他竟然表现出了想要投靠皇后一党的趋势,这要是万一落败,整个侯府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看着她眉眼间的担忧,魏策蹲下来摸了摸江阮宁的脸蛋,长叹道:“生在此间,身不由已,更何况只是一桩婚事而已,代表不了什么,你舅父家也不是什么外人,你表妹若入了宫,对你也有些好处。”
只要对舅父和魏策的仕途有帮助,江阮宁自然高兴 ,但要说孟芙要是成了皇子妃,以她那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的性子,能对自已有什么好处,那可就未必了。
“看不出来,你百忙之中还能抽得出空来关心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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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策啧了一声,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酸溜溜的。
这几日他的确很忙,江乾对孙尚书的揭发不过是一个序曲,要报当年魏家的仇,他要走的路还有很远,这段时间都无暇分心。
直到此时触到江阮宁的脸庞,才发现她竟消瘦了许多,本就巴掌大的小脸,两颊褪去了少女的青稚之后,终于露出绝美骨相。
身上一件宽松的樱草色春衫更显得她弱不禁风,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如一朵静放在春夜的玉兰。
双眉若裁,一对眼眸秋波氤氲,用那双鹿儿一般纯稚的眼睛看着自已的时候,足以勾起任何一个男人心底的怜惜。
自从江阮宁祖母去世,魏策顾及她的心情,已经许久没有亲近过了,此时见娇妻近在眼前,再也按耐不住,弯腰一下子把江阮宁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被他托得这么高,江阮宁吓得紧紧抓住了男人精壮的肩膀,看着他唇角得意的笑容,羞恼的惊呼一声,“快放我下来!”
魏策却是不依,继续托举着江阮宁的膝弯,埋首吸了吸她身上的香气,“阿宁终于肯笑了。”
江阮宁的美,是寡素得宜的美,亦或是不管她是何种模样,都是魏策喜欢的样子。
久未亲近的两人,倒是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缠绵了一晚上,魏策带来的温柔甜蜜让江阮宁第二日晨起时脸上都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红晕。
秦姑姑却是不忍打破她这点来之不易的笑容,站在旁边踯躅了一下,才附耳给江阮宁说了一件事。
江阮宁脸上的笑意果然渐渐僵硬了下去,她没想到自已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秦姑姑看不惯孟芙那心怀鬼胎的做派,一直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而昨日在魏策下值来她的东院之前,孟芙竟然私自去见他了。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反正孟芙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笑,神情娇羞,可算不得清白。
秦姑姑大约只是想提醒江阮宁注意孟芙的不安分,可她哪里知道江阮宁真正难受的地方在哪里。
江阮宁想到的是魏策昨夜说要帮孟芙争取皇子妃的位置,以此不惜以他新阳侯的身份作保,亲自带她去赴宴。
原来魏策不是只会明哲保身,有时候,为了一些人,他也可以打破底线,去贸然站队,去参与党争。
她也不是不能接受魏策在朝堂上的一些手段,不是不能接受他帮孟芙,但她难受的是魏策竟然骗她,而且明显是昨日他见了孟芙之后,才临时决定这件事的。
一个女人,一个过往和他没有多少交集的女人,仅仅是几句话就让他改变了一向坚持的准则,这种感觉真的是让她这个身为魏策妻子的人难受极了。
“我知道了。”
到最后,江阮宁只是默默放下了要簪到鬓边的珠花,没有再多说什么。
人的失望一旦裂开一个口子,就会越撕越大,而人的信任一旦出现危机,就处处都是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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