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无法入睡,魏策倒也没好到哪里去。
姜无的猜测没错,现在的越州对他来说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但这些危险不是来自于想要杀他灭口的武川候邓钊,而是来自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侯爷,想不到这邓家如此大胆,竟敢绑架尊夫人,还言语威胁于您,这样的乱臣贼子,简直枉费父皇多年信任。”
魏策冷眼看着面前一副义愤填膺的年轻人,祁奕,孙家举全族之力也想送上太子之位的大皇子,不好好的待在京城,倒是有这闲心跑到西南来煽风点火。
而他的面前,放着一封以武川候的名义传出的信件,上面所述的内容足够震动朝野,因为这赫然是一封警告信,邓钊劫持了他的夫人,朝廷的三品诰命夫人,还威胁他以后不要再盯着西南不放。
可以想象,这样的信件一旦传到上京城,自己将事情声张开的话,邓家立刻便会被打成乱臣贼子。
所以不怪大皇子如此按耐不住,孙贵妃一直视邓皇后为眼中钉,无奈邓家太过根基深厚,让她多年来都只能屈居人下。
而现在,一个大好的机会就摆在他们面前,能铲除武川候,还能让邓家元气大伤,这让他怎能不动心?
现在就差魏策这个苦主站出来,有了他的佐证,皇帝就算再信任邓家,也不能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69書吧
“呵,所以殿下的意思是,我现在传信给圣上,说武川候包藏祸心,挟掳官眷,意图谋反?”
魏策偏头看大皇子,双脚依旧搭在了桌面上,也就是他了,在皇子龙孙面前还保持着如此桀骜不驯的姿态。
为了自己的大计,大皇子对魏策的不恭敬也装作毫不在意了,主动上前给他倒了一杯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可事实却是这封信只是我夫人假借武川候之名传给我的密信而已,这上面她的字迹我还是认得的。”
指尖转动着那封信,魏策的态度却是显得那么油盐不进。
这封信,虽是通过越州的急递铺传出,投递的却是上京城的同文馆而已,而且上面江阮宁的笔迹还那么明显,只要自己一看,就知道她是被困在越州了。
换句话说这只是江阮宁给他通风报信的一个手段而已,而现在,大皇子却拦截了这封信,却想用此来大做文章,把武川候和邓家拉下水。
“就凭这样一封信,殿下就想让我诬陷武川候谋反,未免想得太简单了,朝廷一审我夫人不就水落石出了?”
“这怎么能是诬陷呢。”
看他总是说不到点子上,大皇子急了,凑上来低声说道:“你那夫人的确是偷偷跑到了越州,这路上鬼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不贞不洁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找回去也只是让你被人指指点点而已。
不如顺水推舟,来个死无对证,只要人死在了越州,到时候邓钊就是想抵赖也不成。”
祁奕信誓旦旦的说着,还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丝毫没有注意到魏策握住酒杯的指节已经紧的泛白了,晦暗的眸子更是深不见底。
“你放心好了,事成之后,本王定送你十个绝色美人,再让我母妃给你指一门家世样貌处处顶尖的夫人,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
末了他还拍了拍魏策的肩膀,一副十分器重的模样,是啊,只要魏策帮他除掉了邓家这个最大的绊脚石,往后他不介意重用这个朝中新贵。
不过是牺牲一个声名狼藉的糟糠之妻,往后他搭上的可是储君这条稳稳当当的大船,高官厚禄,娇妻美妾,对于魏策这种毫无根基的低微武将来说还不是梦寐以求的事?
“无毒不丈夫,殿下说得真好。”
魏策仰头喝掉了那杯酒,竟然还附和了一句。
大皇子喜不自胜,以为魏策终于是开窍了,点点头正打算和他密谋一些细节,“我已经查明你夫人现在就在武川候府,依我看今夜就派人动手额——”
他杀人灭口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喉咙就溘然被掐住了,魏策那战场上练就的力气岂是开玩笑的,不过微微收紧虎口,大皇子脸色顿时都紫青了,张着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新阳侯!你....你疯了吗?这可是大皇子了,你想干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快,原本候在外间的护卫听到动静,再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魏策正面无表情的把酒壶从大皇子头顶兜头淋下。
这可是天潢贵胄啊,魏策这真是疯了?
他们虽然手里握着刀,却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此时清清楚楚的从魏策的脸上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感觉就像是曾经在战场上嗜血的利刃,哪怕现在已经被刀鞘层层束缚,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狠辣依旧让人胆寒。
“我知道这是大皇子啊。”
魏策把脸色已经紫成猪肝色的大皇子提了起来,阴狠的笑了笑,“他刚刚说,要是在越州死了一个诰命夫人,邓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本侯觉得不够,”他摇摇头,声音冰寒,“要是死的是一个皇子,邓家那才叫百口莫辩呢。”
“殿下,你觉得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可是你刚刚才教我的。”
他甚至还偏头征询了一下祁奕的意见,俊逸似妖的脸在烛火中明明灭灭的,那模样,真像是地府里判人生死的阎罗。
这话祁奕哪敢搭啊,此时的他再无之前的运筹帷幄,被魏策越提越高的脚尖只能拼命在地上垫着,拼命挣扎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错了....本王知错了,放过我!”
这没骨气的模样让魏策都嗤笑了一声,手一松任他狼狈的跌坐回地上。
“殿下,”魏策缓缓蹲下身去,还慢条斯理的替他理了理被自己弄乱的衣领,脸上却带着不达眼底的嘲弄,“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有本事杀了本侯嫁祸给邓钊,这才叫狠毒呢。”
这样的笑容让大皇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淅淅沥沥的水液沿着他的发冠顺流而下,渗入衣衫里冰得彻底。
直到门开了又闭合,他才在满屋子面面相觑的护卫眼中气急败坏的嘶吼:“魏策,我迟早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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