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熟悉的锦云坊小院安置下已是后半夜,江阮宁都是乏得不行,早早便睡下了,倒是锦针还能义愤填膺的和几个绣娘怒气冲冲的数落了大半夜。
不想次日一早就收到了姜无派人送来的几个大包袱,锦针打开一看里面是江阮宁日常穿戴的衣物首饰,在一个玳瑁匣子里还塞着一沓子银票,顿时火冒三丈。
“怎么的,现在这是要梅开二度,又想把我们扫地出门了?”
姜无哪敢搭这话啊,连连摆手,朝花架前喝茶的江阮宁解释道:“哪能啊,是侯爷怕夫人在这住不惯,才遣您院里的这几个人跟过来伺候。
这些银钱都是侯爷给您回乡省亲打点花销的,要是不够小的再从库房里支取。”
正端着早膳出来的秦姑姑听到这话却是看了看江阮宁,皱了皱眉,这侯爷要是真在乎夫人,就该今早上亲自到这来接她回去。
昨天两人虽说了不少气话,但夫妻哪有隔夜仇,有时候就是缺个台阶下而已。
现在好了,大张旗鼓的送了人,又送了行李来,这不是要逼江阮宁不想回灵州都不行吗?
但看江阮宁却没有什么懊恼的情绪,只是放下茶碗点点头,也不想为难姜无一个下人,“些许小事还劳烦你大清早的跑一趟,厨房炖了粥吃了再走。”
忙活了一夜才处理完家里那场闹剧的姜无,此时心下真是感慨万千,还是夫人菩萨心肠啊,还关心他一个下人吃没吃。
不过这细一咂摸就不对了,夫人怎么只字不提侯爷啊?这她要是不问,自己该怎么把昨晚上那场酣畅淋漓的好戏说出来,然后替侯爷邀功啊?
但他不愧是跟在魏策身边的人,眼珠子滴溜一转,状似无意的叹息一声,“幸亏夫人昨夜是在这歇下了,这要是回了府,指不定也闹得头疼。”
然后他就在江阮宁疑惑的目光中,绘声绘色的把昨晚他家侯爷是如何拆穿乔氏母女的把戏,又是如何让老夫人自惭形秽,到最后对乔茉衣的诉衷肠又是如何的冷漠无情。
只差没说魏策是眼光如炬的冷面判官,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而后话锋一转,“总之,侯爷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夫人您一个。
他最近是真的无暇分心,才让您受了委屈,所以您要是不高兴了,就出去散散心,等此间事了,侯爷定会去接您回来!”
听他叭叭说了这许多,江阮宁也是意外了一下,魏策竟做到如此地步,这事要是传出去,新阳侯府又要在上京城沦为笑柄好一阵儿了。
但这些现在都和她无甚关系了,哪怕没有乔茉衣的事,她和魏策的婚姻本就岌岌可危。
随着魏策越来越位高权重,自己身遭的那些麻烦只会让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她不想,也不愿,再成为某一个人的拖累。
“你现在若是要回官署向他复命,也带些朝食去吧。”
江阮宁终于说了一句关于魏策的话,姜无喜不自胜,就又听她说:“侯爷早上腹胃反酸,常常不用早膳,先饮杯蜜水会好些。
他夜里爱起来练枪,武器我都收在东跨院的小库房里,官服公袍有小兰打理,为他所作的食谱在张姑姑那儿,我走后你也多费些心......”
姜无傻眼了,这听着分明就是再不回来的意思啊。
他看着江阮宁那张温良贤淑的芙蕖面,只觉得夫人看着和善,实则才是心肠最冷硬的人,但凡下定决心,说走就走了。
他的预料果然不错,江阮宁是在第二天启程去灵州的,明萝怕她脚上的伤加重,特意让马车走慢点,倒是让骑马追来的魏策在出城前赶上了。
听着身后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江阮宁不用猜都知道这敢青天白日在城中纵马的胆大之徒是谁。
“阿宁,在我去接你回来之前,灵州来的任何书信我都不会答应的,你不回来,我就去报官,想必你舅舅是不敢窝藏一个三品诰命的。”
隔着车帘,江阮宁听到魏策那霸道不讲理的声音,直到此时才有些隐隐的生气了,刷了挑开了车帘,对这个骂不走打不动的无赖怒目而视。
不想骑在马上的他却突然探进身来,在马车流苏的遮盖下飞快的在江阮宁的樱唇上狠狠香了一口,像是某种宣告似的,笃定道:“阿宁,求你再原谅我一次,我定不会让你再伤心的。”
这狂野的行为,对江阮宁这等自小就饱受闺训的女子来说简直伤风败俗,她那张一向端着板着的脸刷的就红得能滴血,巴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了去。
哪还有一本正经和魏策讲道理的勇气,更不敢去看周围来来往往的百姓,只飞快的缩回了马车中,娇怒道:“走!”
直到马车出了城,驶上了官道,江阮宁脸上如画如绯的红晕都还消不下去,陪她坐在一辆马车里的明萝更是尴尬的大气都不敢喘。
她自小服侍江阮宁,知道她其实脸皮最是薄,后来先夫人走得早,更是无人教导她这些事,明萝就以为江阮宁无心男女之情呢,但现在看来,可能并非如此啊。
“做什么,想笑就笑吧,一个登徒子而已,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怎能在大街上行那种事!”
终于,江阮宁羞怒交加的抬起袖子狠狠搽了两下嘴,眼尾眉梢的那点妩媚更显生动,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娇嗔远比愤怒多。
魏策这个男人,总是能打破她古井无波的生活,带给她一些从未有过的悸动。
就在刚刚挑帘回头看他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策马朝自己奔来的样子,江阮宁毫不怀疑他那句话根本就不仅仅是威胁。
若是自己敢就此一走了之,只让舅舅出面来解婚的话,他肯定会追到灵州去,闹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的。
自己脱离苦海固然重要,但也不能连累舅舅啊。
魏策把江阮宁先送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随着皇后千秋宴的到来,上京城若有似无的弥漫着一股明争暗斗的味道。
皇后生辰这日,竟都有人在朝堂上弹劾她恃宠而骄,违背礼法召自己的堂妹,也就是藩王之妻南阳王妃回朝,有失一国之母的稳重。
孙尚书更趁热打铁提议在西南设军督,意图分散邓钊这个武川候的兵权。
总之,孙贵妃和皇后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如此毫不掩饰的地步,而她们背后所牵扯的家族和拥趸更是不计其数。
虽然到最后还是皇帝出来打了圆场,但故意在皇后的千秋节如此生事,就是为了给她添堵,邓皇后就是脾气再好也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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