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江阮宁身上平息片刻,魏策终于松开了江阮宁的手,看着泪眼朦胧的她:“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而后便退了出去,纱帘外响起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没一会儿房门开了之后又被甩关上,只留下迫不及待涌进来的满室寒气。
明萝一直就紧张的等在外面,直到看见魏策脸色阴沉的走了,才闪身进了内室。
榻上的江阮宁已经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看到挑帘进来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丫鬟,才慌忙抬手擦了擦眼泪,故作轻松道:“侯爷去了前院歇息,让人送两床厚点的被褥去。”
听着她明显不对的鼻音,明萝怒其不争,“夫人,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这扮什么贤妻呢!”
她算着时间,知道魏策和夫人根本就没成事,而两人今天又说了那么多诛心之言,这种时候就是最容易被人钻空子的时候。
看了看外面,明萝轻声道:“今日江家的事不知怎的传到了府中,方才我见那狐狸精提着食盒站在院墙外呢,侯爷从东苑出去要是被她守到了,纳进房受了宠,您往后的脸面要往哪搁啊?”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乔茉衣就已经抢走了江阮宁的掌家权,但她终究是个表妹,是外人,不足为惧,可要是成了魏策的枕边人,抬做了贵妾,那本质就大大的不同了。
明萝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剖析利弊,江阮宁却只是从榻上起来,重新换了一件月白色的寝衣。
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江阮宁冷漠道:“他若要纳宠,记得事后让秦姑去教导一番,侯府也到了该有嗣子的时候。”
一听她这话,明萝就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些劝告全都打了水漂,江阮宁是根本就没把所谓的争宠放在心上,或是说,没把魏策放在心上。
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也只能重新扶着江阮宁躺下,恭敬道:“是,奴婢知道了。”
室内的光线重新暗了下来,江阮宁却迟迟无法入睡,刚刚被魏策钳住的手腕仿佛都还留有他的余温。
轻轻摩挲其上,这样清晰的触感总让她回想起魏策那愤怒的眼神,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契约夫妻,各取所需,然后相敬如宾才是对的。
他现在生气,不过是因为他得不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妻子,等他发现在自己这里得不到的东西,轻易就能在其他女人那里得到,他就会厌弃自己了。
就像当初母亲一样,她缠绵病榻的时候,曾对自己说过,说幸好她从未真正的喜欢过父亲,不过奉行家族门第的婚约而已,否则现在岂不是输得更惨?
那时她以为母亲在赌气,既是夫妻,岂有不付出真心就不会输的道理?
没想到现在自己成了局中人,才明白那是叫她若是遇不到两情相悦的人,不要轻易的把自己的身心都交付出去。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黑暗中,江阮宁喃喃念了一句,终于缓缓闭目。
第二日辰时,江阮宁准时起床处理内院自己的分内之事,而后坐在花厅听取各间管事汇报各个庄子的出纳进项,最后分派了对牌下去办事。
魏家内宅虽不归她管,外面的庄铺却都还捏在她手中,加上新阳侯府给皇后的献礼也在筹备当中,事情当真不少。
一切看起来都和之前别无二致,只是几个管事的总是心不在焉的,看着江阮宁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何必支吾。”
放下茶碗,江阮宁看着一个往常惯爱插科打诨的管事婆子,知道她们定然是有话想说。
“哎呀夫人,这么大的事儿您竟不知道?”
她就等着江阮宁问呢,此时巴不得把自己打听到的滔滔不绝的都倒出来。
原来昨晚明萝的猜测果然是对的,魏策从她的东院出去了之后,乔茉衣就提着食盒跟进了前院,直到今天早上下人去前院洒扫,才见她人遮遮掩掩的从魏策的寝房里出来。
虽然乔茉衣是趁着天色朦胧先回了自己的院子,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陈氏听说后自是喜不自胜,已经请了乔夫人去康寿堂议论婚事。
“老夫人说纳如夫人是大事,府中大小事务都先紧着这事儿来,所以今日夫人的差事咱们恐要分身乏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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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如夫人是三天后进门,府中又要宴客,账房上又要备聘礼,实在是忙不过来......”
这段时间乔茉衣当了家,没少给这些管事的好处,加上现在又有了名分,往后还指不定怎么样呢,所以在江阮宁这个不受宠的侯夫人面前,孰轻孰重她们还是分得清的。
听完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讨论,锦针气得刚想训斥,一旁帮江阮宁端着对牌的秦姑姑却是先开口了:“如夫人?真是好笑,纳一个爬床的贱妾也敢尊同夫人。
正头夫人都还坐在这呢,敢越过主母去抬小妾,这魏家当真会做事,还当自己是村野草莽呢?什么脏的臭的以为爬了床就一定能当主子,也不怕传出去遭人耻笑!
只要我们夫人不同意,她就上不了籍入不了户,你们要不要顶着那猪脑子出去问问,纳妾文书由谁来写!”
她这番不客气的话别说镇住了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连江阮宁都颇为意外的看着这个自己花重金买来的教养姑姑。
她刚才的话里可是没把魏家这个新阳侯府当主子,更是把将要得势的乔茉衣得罪了个狠。
但这样的袒护反倒让江阮宁心里更难受,连秦姑姑都知道自己这个正妻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阻止魏策纳妾。
但实际上,在听到他收容了乔茉衣在自己的寝房里过了一夜,这些事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既是母亲和侯爷的意思,你们就先紧着这事办吧,但御贡的东西也要准备好,马虎不得。”
到最后,江阮宁只是吩咐了这么一句,就再不过问半分,倒真显得十分大度从容。
到最后那几个故意来给江阮宁透口风的婆子只看到她莲步轻移,笔直的背影依旧和往常一样,气度万千,心下也是纳罕这侯夫人当真大度。
只是在无人得见的地方,江阮宁紧紧抿着嘴唇,才忍住那几欲作呕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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