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宁等了几天,都在等魏策来给自己一个说法,哪怕是来让她点头签纳妾文书,也总好过这样藏着掖着。
纳乔茉衣进门的事倒是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据陈氏说魏家最是亏待了乔茉衣,所以这次她除了没有迎娶正妻的三媒六聘之外,其余的都要顶顶好的。
“夫人,她们难道真的就这么无视您了?要是真让那狐狸精就这么进了门,您不仅是失去侯爷,更是连正妻最后的尊严都失去了,您难道都可以不在乎?”
锦针这几日听着外面张灯结彩的动静,急得在屋里团团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江阮宁。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再拿着剪刀冲出去以命相逼让他不要纳妾,还是哭天抢地让人更加瞧不起?”
江阮宁正坐在碧纱橱里抄一卷佛经,母亲生忌将至,到时候供奉佛前为亡母祈福,襻膊束起的衣袖之下,露出一双如瓷藕臂。
素淡的青纱家常裙也难掩她身上流露出的清丽婉约,通身上下,唯有那对点缀在耳边的嵌金螺珠施以亮色,却足够雅致惊艳。
眉眼间无悲无喜的时候,那对黛眉如远山翠波,举止皆是祥和。
“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那些小人再猖狂又如何,夫人如今目无下尘,这魏家未必是久留之地。”
一旁路过的秦姑姑见她手底下抄写的经书,落笔匀整,如同画泥印沙,是闺阁女子里少见的功力,就知道魏家搞出的这些事江阮宁根本就不在乎,或是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只等魏策回来就做个了结。
江阮宁莞尔一笑,这个秦姑姑果然并不简单,一眼就看出了她现在的心境。
没错,她现在就是在等魏策回来,然后告诉他,他们之间的约契到此为止了,幸好她还不曾借助魏策的力量去寻访母亲的消息,也算欠他不多。
她虽然很想知道母亲的下落,也很想借着新阳侯夫人的身份进宫觐见皇后,打探消息,但这些都还不足以成为她忍气吞声的理由。
那天回来她想了很久,再和碰过其他女人的魏策共居一室,甚至是像以前一样和他相敬如宾,自己都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完全做不到。
与其如此,不如趁着双方都还陷得不深的时候分开。
“明日便是那贱妾进门的日子了,既然她连您这个正妻都没知会,夫人也不必给她脸面,不如趁着南山枫好,去登高进香散散心?”
秦姑姑提议道。
秋霜过后,南山的确红枫漫天,正是观赏游玩的好时节,上京城的贵妇娇女无不趁此赏玩,往年母亲还在时都时常带她去进香。
“便去吧,我记得虚云大师每年都会在皇后娘娘千秋节时在护国寺设坛讲法,应当十分热闹。”
见屋里三人都一脸希冀,江阮宁终于点头答应了,她明日也实在不想留在府中强颜欢笑。
城防营中,魏策刚刚结束议事,让各个部将下去加强巡查,随着皇后嘉典的临近,朝中倒是无端起了风云诡谲。
邓皇后和陛下年少夫妻,本来感情甚笃,但自从皇后唯一的嗣子夭折后,内宫宠妃无数,皇子争权夺势,邓皇后虽稳坐中宫,也显得势单力薄。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元妻的愧疚,这些年邓家在朝中更是越发受到皇帝的倚重,邓皇后的弟弟邓钊就封武川侯,坐镇蔺朝西南门户。
邓钊此人能力卓绝,邓家又世代簪缨,本该备受倚仗,可坏就坏在近几年频频传出邓钊和心怀不轨的南阳王走得越来越近了。
南阳王在越州就藩多年,一直都蠢蠢欲动,之前还传出私豢兵甲,此次趁着皇后千秋,竟然遣王妃和世子来朝恭贺,显然是得了邓皇后的允许。
封藩的亲王无召不得入京,只要南阳王自己不越制,倒也没什么,但皇帝总担心其中有什么蹊跷,又不想因为自己的猜忌再惹邓家不喜。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一个是桀骜不驯的藩王,要是再加上邓皇后这个后宫之主,足以让步入暮年的皇帝心生警惕。
所以他密诏魏策进宫,让他守备京畿,不可有半点松懈。
这两日魏策吃住都在衙所里,倒是暂时无暇顾及家里的事,其实也不是真的忙到完全抽不开身,而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江阮宁,更害怕她那副对所有事都无所谓的态度。
与其两个人都带着情绪争吵,倒不如再让两个人冷静冷静再谈。
直到姜无急匆匆的寻到兵马司,带来了一个让他五雷轰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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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个不安分的母亲,竟然趁着这空档,将乔茉衣摆到了他妾室的位置!
“夫人一早就让人收拾东西出了城,也不知是去往何方了。”
姜无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刚刚还端坐案前的魏策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护国寺果然如江阮宁所说的,因为有高僧驾临热闹非凡,亏得是在城外,不然络绎不绝的马车能将南山堵得水泄不通。
秋日虽清爽,但赶了这么半天的路大家也困乏了,只想早早到禅房里用点斋饭修整一下。
偏偏此时专供女眷休息的禅院里吵嚷成一团,堵住了众人前行的脚步。
只见一个面相颇为凶悍的侍女叉腰站在一处禅房前,一边拦着门,一边嚣张道:“我们小姐就喜欢这间禅房,每回来都住的惯了,还请夫人割爱了。”
护国寺的香客非富即贵,谁也轻易得罪不起,可看眼前这不知道是谁家的婢女着实嚣张,竟然是要公然霸占人家早就订好的禅房呢。
而站在她们面前的年轻夫人,有人认出竟是最近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新阳侯夫人。
众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不说江阮宁本是兵部员外郎之女,家世虽算不上显赫,倒也不至于被哪家小姐欺负了去。
更别说最近随着她夫君升任京畿兵马总督,地位水涨船高,那是谁也不敢藐视的存在,岂会有人敢对她呼来喝去?
“哎呀少管闲事了,那是孙家大小姐,首辅大人的掌上明珠,谁敢得罪?”
有眼尖的认出了被一众婆子护在中间的那个少女,小声对周围的人说,换来大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整个上京城谁不知道孙家小姐和新阳侯夫人交恶,孙小姐因为新阳侯悔婚一事丢尽了脸面,之前还闹进过衙门,现在冤家路窄,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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