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伸出手抚摸着横沟脸上的伤痕心疼道:“疼不疼?”。
“不疼,快好了”少年摇头回应。
“阿横瘦了好多……”
少年心头木讷灵光迟来,才知道先前见过的男子是何人,“娘,陈叔回来了!”。
女子听闻眉头蹙起下又放下:“是吗?那改日阿横代娘亲,给你陈叔问个好?”
嗯,阿横知道。少年随即欣喜道“娘,温师傅收我当下手,很快,娘就能换新衣了!”
女子只觉大脑此刻在山海崩析,天地倒悬自然是没听到少年所说。
“阿横,娘困了,想睡会儿……”
“好。”
横沟扶着女子躺下,自己站在床前守着女子安然入睡。
待到女子平和气息传出,少年安安看了一眼女子后,轻声出门。
回家路途时,横沟便用着仅剩的草绳将那两块小木牌做成小木牌吊坠。
少年跑到屋外木栏前,将那剩下一块的小木牌吊坠挂在门栏上。随即又跑到厨屋内的小瓷罐旁看向四周,确认四周无人,掀开瓷罐上的红布,伸手往那小瓷罐底处掏着。
半响,少年手上多出一个满是由补丁制成的大钱袋。
钱袋瘪瘪的。
打开一看总共是三钱二十六文。
少年取出三文钱后,将钱袋放回原处。带着三文钱出门。
“阿横,你这是要去哪啊?”
少年刚将木栏门关上就碰到了邻家的兰婶。
“我去趟菩萨庙!”
“噢,这样啊。吃早饭没?”
少年挠着头皮说道:“先前温师傅处吃过了。”
沈兰侧眼看向横沟疑惑问道:“那吝啬老头肯让你上桌?还请你吃早饭?”
“当、当然!温师傅收我当学徒了。”
“真的?”
横沟手握铜钱站在沈兰面前木讷的点头。
“唉”,半真半假。你一说谎,婶一眼就看出来了。
“算了算了!”沈兰朝着少年摆了摆手推开自家的屋门,“快去吧,今日十五这个时辰烧香的人多了,慢些你可就见不到菩萨了”沈兰说着关上了门。
横沟听到后,拔腿往泥菩萨庙的跑去。
路上,少年问着自己,为何要跑着去?因为人多?
‘不,是诚心。’心里头再度出现那位虚无身形的木剑男子回答着少年。
————
[呼——呼呼——]
这次横沟两口气才跑到泥菩萨庙前。
看着庙里寥寥几人,他暗自松了第三口气,跑到不远处的香火铺花了两文钱买了六根焚香,急匆匆赶回来,借着旁人烧纸钱的明火点燃了焚香。
“惊蛰明堂空无人,寥寥香火真诚心”。
少年单手握香走到泥菩萨像旁边的墙角处取出一个蒲团。
这些蒲团就是没人要、缝缝补补过的花枕头。
少年双手横握香火,跪在菩萨像前低声呢喃。
焚香燃置三分之一处时,他方才起身将手中的焚香插进香炉又倒退几步站着朝眼前的菩萨像拜了三下,转身离去。
咕咕~~咕~
少年刚跨出庙门,无奈的捂着肚子,“一天吃一顿,你还要叫?”
无言自言,无钱花钱。
无物换物,无心诚心。
横沟从身上取出刚刚买香火剩的一文钱道:“还好不远处有卖馒头的……”
少年嘴里吹起自小娘亲就教过的小曲,悠哉游哉往着馒头铺的方向走去。
与横沟擦肩而过的路人看到横沟脸上的模样暗自道:“想来,此人心情不错……”
少年摸了摸腰间的木剑,自小他就有三个要完成的大事。
成为剑客便是其一。
把瓷罐里的钱袋装满是其二。
把娘亲身上的病治好是其三。
他的三件大事都在同步,一点一点的完成。
‘很快就能成为一名剑客了!温师傅收我当学徒,我也有一份长久的差事了,而且娘身上的病也慢慢的被菩萨治好……’
想到此处,少年兴奋将手里的铜钱举起,透过铜钱穿口看着天上,大喊着:“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
“呵呵,买个瓜吧……我的瓜很甜,我的瓜……最甜了,呵呵呵。”
馒头铺前站着位苍乱暗脸,十指炭样上颚缺一金宝珠,单手上拿着块圆筒状被故意抹上颜色的石头,口中不断流出细流唾涎,逢人便喊“买瓜”的老叟。
横沟靠近馒头铺,也同路过的行人一般,被那老叟抓住手臂问:“你、你要买瓜吗?可甜了……我种的瓜可甜了……”
横沟看着老叟手里的石头,摇头拒绝。
老叟见他不买瓜也没继续纠缠,兴许是累了问完横沟后松开他的手,独自坐在馒头铺的旁侧没有影响馒头铺的生意。
横沟花掉了身上仅剩的一文钱,买了一个黄面馒头。
他从馒头铺老板娘手中接过买来的馒头,眼光末端瞥到一旁坐在地上的稀衣老叟,少年将手里热烘烘的黄面馒头掰成两半。
一半塞进怀里留着晚上吃,另一半趁热,小口小口塞进嘴里,填饱大早上一直空吟的肚子,转身抬脚离去。
一旁馒头铺的老板娘看着又要起身继续吆喝“买瓜”的老叟,匆促从蒸笼里拿出两个白面馒头递到老叟面前,“我拿两个馒头换你一个瓜行不行?”“这样谁都没做亏本买卖!”
“呵呵……呵呵,好、好呀,我拿我最甜的瓜换你两个馒头,呵呵……都不做亏本买卖。”
老叟伸手接过白面馒头,同时将那最甜的瓜交给了老板娘。
老叟大口咬着馒头歪头道:“吃……吃!瓜可甜了,可甜了!嘿嘿嘿……”
老板娘看着老叟痴傻的模样扶额摇晃说道:“我还是留着到晚上跟我丈夫一块吃吧。”
老板娘说完回到铺里继续卖着馒头。
站在近处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只是站在坊道前,看着一辆辆马车、牛车经过 ,准备过路回家。
大口吃着馒头的老叟看到站在车流前的横沟,顿时将嘴里、手上的馒头撇在地上,将眼前的少年扑倒在地,嘴里慌乱的喊着:
“是车……是马车,是马车啊!快跑,快跑!别怕别怕……”
老叟看着横沟的眼睛同时用手打开他的嘴,确认着他是否有无受伤。
老叟确认他无误后起身痴狂笑着:“哈哈哈,是车,是马车!瓜,我的瓜……最甜了。是车……最甜……嘿嘿嘿,是马车……我的瓜最甜了……”。
老叟的唾涎不受控制的不断流出,粘黏成线。眼中里无神捡起掉落在地的黄面馒头塞进嘴里吃掉。
“哈哈哈……是车!是车!是马车!哈哈……我的瓜……很甜……”
老叟将手里剩的黄面馒头抛向天上,眼中却是泪眼流露朝着天上喊着:“你要不要买瓜……我的瓜很甜……呵呵呵,你要不要买……”
“呵呵呵,你要不要买瓜?很甜的瓜,哈哈哈……”
老叟捡起掉地上的灰面馒头,一点一点塞进嘴里,渐渐消失在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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