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檌没回答。
方梨甚至没有点明这个“她”是谁，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四目相对，对方都在试图窥探彼此内心深处的秘密。
他莞尔一笑，刚紧绷的神经猛地又松懈下来，恢复他平时那副懒散的模样，眉眼往下耷拉，收起眼底的锋芒，光看外表与那些花天酒地的二世祖也没什么两样。
“别误解，我的意思是，我们家不看重身份，你不用有顾虑，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会听话的人。”
其实他可以把话说得更狠一点。
只要你肯往前走一步，到我身边，杀人放火的事情我来做。
一杯水见底。
方梨并没有解渴，反倒是愈发的口渴，她眨眨眼睛，视线落在手心的水杯里，又开始纠结。
江祈檌起身，伸手拿过她的空杯子，再去接一杯，回来塞到她手里，看她又喝下小半杯，“饿了？”
她摇头，时间还早，半下午，不饿。
他没再去对面，在她身旁坐下来，伸手将她锁骨上的碎发掖到耳后，露出半个侧脸，视线落到她左耳两个耳洞上，用冰凉的手指碰了下，也可能是方梨的耳朵太烫。
方梨扭头看近在咫尺的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羞涩，她迎上去，吻到他同样冰凉的唇，又快速后退，浅浅一吻，甚是虔诚。
她退缩的太快。
江祈檌都没来得及抓住出逃的她。
方梨就已经起身，躲到一旁。
他无奈笑，“这就是你的答案？”
她气他为什么非要挑破，素白的脸慢慢爬上红晕，一副受委屈的模样，“要不然呢？”
江祈檌笑着点头，“再好不过。”
他起身，步步紧逼。
但方梨心里清楚，他压迫过来另有其他目的，绝不是因为她松口答应做他女朋友。
江祈檌伸手将人揽在怀里。
好奇怪的感觉，心脏缺失的那一块有了着落，血肉快速生长，填满心房。
他们认识那么久，第一次面对面相拥，没有针锋相对，心平气和的，像普通情侣一样，一个没有任何色欲的拥抱。
方梨垂落的手臂缓缓抬起，她想她应该回以拥抱，紧紧的，丝毫不谦让任何人。
尚未摸到他的背脊。
破坏气氛的话在耳边响起，“给睡么？女朋友？”
方梨回抱他的手改成推搡，轻松溜走，皱眉睨他，“我柏拉图。”
他笑出声，不再逗弄她，好脾气的顺着她，“行。”
方梨更加古怪，不强迫人不是他风格，甚至怀疑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好像特别容易满足。
下一秒，美好的泡沫瞬间破灭。
江祈檌又坐回原位，长腿交叠，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像是给她单独留出一个空位，眉眼明明在笑，但那笑太有深意，像一把弯刀，厄住命脉。
“女朋友，到你了，故事交换。”
方梨猛然醒悟，他从一开始就在挖陷阱，她沉下脸，愈发的冷艳，宛如一个陌生人。
“我的方梨为何藏了那么多秘密？”
她苦笑，钻牛角尖，“江祈檌，你到底爱不爱我？还是单单对我的故事感兴趣？”
“感兴趣为什么不是爱？”他反问，“也因为爱你而感兴趣。”
什么狗屁道理。
“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么？”
他坐在沙发上，仰头笑着看她，“为什么来津泊？”
短短几秒，方梨突然轻松一笑，神色变化甚大，跟她以往的冷漠淡然完全相反，活脱脱一只小狐狸，眼睛勾人，如此才最配她那张明艳的脸。
“查明梁思恬的死因”，她坦白。
“你怎么不说来报仇的？”
方梨动了下眼睛，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对，毕竟欺负过梁思恬的，多少都遭到报应了。”
林玉媛，颜冬，冯柯，王志业。
“不是冲着我来的？”
江祈檌不信她。
她一笑，从容坐到他身边，背靠扶手，和他对视，“又不是你杀的，冲你来什么？”
江祈檌半眯起眼睛看她，一种危险信号，意思她掂量清楚再开口。
方梨耸一下肩膀，“好吧，说实话，我觉得你不像凶手，可能因为你长得帅吧。”
“我信你这种鬼话。”
“你看，问我，又不信我，你到底要我怎样？”
又是这种耍泼打滑的手段，真是屡试不爽。
他缓慢眨几下眼睛，语气认真，“好，那些我都不问，为什么假死陷害我？”
方梨神色躲闪了下，抿唇，给自己定心，再抬眼回到他固执的眼睛上，轻声开口，“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
他疑惑，眼皮微动。
她沉一口气，“我是来调查梁思恬死因的，倘若当初你帮她一把，她也不会落得这样下场，所以喽”，她语气调皮，“让你吃点苦头罢了。”
“点？”
江祈檌被她气笑，身子往前，拉近彼此的面庞，“江家差点完蛋了。”
方梨故作惊讶，“我有这么厉害？”
他真是有气撒不出，她现在完全不怕他，反倒是每一步都被她拿捏。恨恨的咬了下后槽牙，点头，“好，那为什么又回来？”
她没犹豫，“爱上你了。”
江祈檌像是踩了一脚棉花，从头到脚都轻飘飘的，心头异样，他甚至想强迫自己去相信，她说她爱他。
方梨又贴上来，同样青涩试探的吻。
彻底搅乱江祈檌的心。
他回应。
偏头回吻，单手揽她的腰，另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无限贴近，将人紧紧固定在怀中，每一次吸吮都更加用力。
方梨半阖着眼睛去看他，印象里的江祈檌从不沉迷情欲，他掌握着一个度，游离在外；即便是亲吻也是克制而轻柔的，从不会像今天如此掠夺，让她感到疼，尝到腥甜。
这一次他紧闭双眼，沉沦于此。
方梨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脖颈。
江祈檌身子一僵，仅一秒的反应时间，倾身将人压倒在沙发上。
蓄势待发。
方梨惊醒猛地睁开眼睛，躲避他的吻，银丝扯断，粗喘着提醒他，“说过了柏拉图！”
江祈檌居高临下，又恢复常态，笑得痞气，“我又没说干别的。”
再度吻下来。
方梨感到窒息，大脑晕乎，想着自己会不会被憋死。
身上的人终于给她喘息的机会，看她迷离的眼睛，绯红的脸颊，不急不躁的吐出一句话，“然后呢？”
真假方梨是如何互换的身份。
方梨背脊一麻，彻底清醒。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江祈檌你就是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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