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岑缨看着采薇为自己梳着发髻,镜中的人面容姣好,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黛,额间画了花钿。
她穿了件鸦青色的锻裳,常看奚砚穿这类颜色衣裳,她也想穿着看看,看上去会更加稳重端庄。
只带了采薇一个侍女,带着些库房里的进补药材,诸如百年人参灵芝等,两人一同坐上了马车。
如今还是冬月,大雪融化之后,街上的热闹程度堪比年底的市集,吆喝唱曲声,铁器敲打声,茶肆闲谈声,以及一些人提前采买货物,格外热闹,声浪嘈杂。
岑缨吃着马车暗格里早就放置好的点心。
她一直记得有什么大日子,马车受了惊扰,她忽地记了起来,过段时日是父皇的寿辰,冬月十二,所以近期会有使臣前来渊国。
外面突然就闹了起来。
似乎是有两个人在争执,街道上围了很多人,马车因此也只能在一边停着。
岑缨撑开了旁边的帘子,试图去看一眼,但是也没能看到什么。
只知道人群里两个人在动手动嘴。
她不是那般喜欢凑热闹的人,但是如今也只能在一旁凑热闹,其实折返回去也行,只是周围都是百姓,而这条街并不宽阔。
岑缨坐在马车上,等着外面的争执结束,她慢慢听着,观察情况。
顺便让驾车的小厮上去打探了一番。
人群里,正在吵架的是一男一女。
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裳的周岁荷正急急地开口:“分明就是你偷拿了我的东西,渊国这样的大国子弟也是这般无理取闹,拒不承认吗?”
她是蓟国的郡主,跟着皇兄来渊国给他们的皇帝贺寿,没想到今天溜出来玩的时候就碰到了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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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的钱袋子顺走了,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果然渊国多偷盗之辈。
对面的人她不知道身份,但看着并不是寻常富家公子,她也不懂他为何行偷盗之事。
“不是我说,大姐,你真的很无理取闹哎,我只是帮你把钱袋子找回来,你就在这里冤枉我。”
江行舟觉得很委屈,在这里控诉着。
他可是荣亲王府的小世子,怎么会干那种偷盗之事?只是好心帮忙而已,没成想竟然被倒打一耙。
“我,你喊我大姐,我哪里有这么年老了?你个登徒子!”
周岁荷气得说话断断续续的,直接骂了出来,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她要回去找齐王哥哥,让他惩罚这种登徒子。
周围的百姓看着,倒是明白了,两个人因为钱袋子起了争执。
有认识小世子的就开始维护着:“这可是荣亲王府的小世子,他平日里最好心了,还经常施粥布善,对我们这些百姓很好的。”
有一道维护的声音就会紧跟着有很多道辩解的声音。
“你冤枉人在先,还不准人张口辩解吗?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然如此拨弄是非,也不知以后如何嫁得出去?”
“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何必如此在意,再说了你这姑娘瞧着也不年轻了,称呼一句大姐又有什么。”
“大姐,人家小世子哪里是登徒子了?”
许多道声音堆砌在耳旁,周岁荷觉得心烦意乱,随即怒道:“你们渊国的子民都如此放肆吗?怎么三年前不这样放肆,只能送一个尊贵的公主来和亲?”
她心中气急,语无伦次,只能想着这些话语来反驳。
“你是蓟国人?”江行舟听出了她话里的口气,暗自讽着,原来是蓟国人。
“我乃蓟国青云郡主。”
周岁荷扬眉报着自己的名号,气势凌人,她要让这些大胆的渊国人瞧瞧她蓟国女子的端庄大气,不能因此丢了脸面。
在马车里的岑缨隐约听到了些话语,关于荣亲王府的小世子以及和亲。
打探好了的小厮回到马车前,开口禀报着:“是江小世子与蓟国的青云郡主吵架了,青云郡主非说是小世子偷了她的钱袋子,两人因此起了争执。”
“出去看看。”
岑缨在采薇的搀扶下抬步下了马车。
她担心这两个人真闹出什么大事来,如今临近父皇的寿辰,若因此争执乱了两国邦交自是不好的。
人群里,江行舟听到她的名号,面上不屑,微微讽刺道:“三年前那是我渊国君主仁德,为国为民,不兴兵开战。若真提起三年前之事,只怕是你们蓟国实力不济,在我们长公主手中折了两座城池。”
他向来是不认同以和亲解决问题的,只是当年他年纪尚轻,势单力薄,无法站出来。
幸好表姐当年无恙,能平安归来。
周岁荷张口就反驳着:“谁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夺来的城池呢?听边城之地的百姓说,渊国公主美色无双,想必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勾引守城之君,也只有那种本事了。”
她在经过边城的时候,就听那些城池的将领与齐王哥哥讲过,说那公主如何貌美身段如何纤细。
想来也是那种委身于人的女子,边城的将领长年风吹日晒,哪里见过美人,随口的夸赞而已。
他们光是在见到她这个郡主的时候那眼珠子就恨不得放在她自己身上了,她才是世间真绝色。
“你……”
“放肆!”
两道声音,一道来自江行舟,一道是来自人群之后的岑缨。
人群纷纷退避,有人认出了这正是长公主。
纷纷行礼拜见,岑缨示意他们起身。
岑缨在广袖之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想一耳光扇过去,被她强忍了下来。为了两国邦交,她暂时忍耐一番。
她一派凛然地道:“青云郡主很想知道本宫是如何攻下那两座城池的吗?不,那只是物归原主而已。本该是我渊国的城池,蓟国代管也就罢了,还烧杀抢掠,苛待城民。渊国子民上下一心,如何能看我国子民受苦受难?”
关于那两座城池的事情,她前两日已经查清楚了。
众人看着这般威严的公主,无不赞叹,还是渊国公主端庄大气,体桖百姓,心怀万民。
这般看着,自是高下立判。
在一旁的江行舟看着表姐,她似乎与往常不同,脾气收敛了很多,也愈发稳重了。
他眼底划过一抹深沉,为何表姐在落水后会性情大变?
周岁荷抬眼看着对面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心里不屑,她不过是一副狐媚子长相而已,只会耍嘴上威风。对面的女子穿着一身鸦青缎裳,深沉老气,如何比得上她年轻动人。
听着周围民众的嘲笑,周岁荷低垂着头,手心攥得很紧。
她咬着嘴皮子,骂了出来:“你们这些无知贱民,实在是欺人太甚,也该那些边城贱民被苛待,是他们活该,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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