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之中的话语,岑缨听着也没那么气恼。
本来为期一月的动心,要是她就用两三日让人动心,那不显得她极有魄力。
岑缨看着奚砚收起了画,将画放在了书案附近,似乎是随意一放。
她环顾了一眼这间屋子,其实没什么书架放书的地方,都是些书案骨架,其实这里的摆设极其精简。
书案上才几本书,一些竹简。
望舒说他们公子喜好读书练字,但是这里四下简陋,书卷极少。
想到这里,岑缨又开口:“从今往后,栖迟院里的书房你进出自由,在那看书练字,我今晚让人添些蜡烛,明日正好可以用上。”
书房里一处偏暗需要再添些烛火。
这应当算是投其所好了。
至于沉思冥想,岑缨觉得这应该是没办法投其所好的。
倒不也能两个人在那里一起打坐静思冥想。
两个人又闲谈了几句,岑缨与奚砚交代往后一同在膳房用膳。
看着人离开之后,奚砚才怔怔地看着书案上的画,画艺说不上如何精彩绝伦,比得上宫廷画师,但是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一只病鹤,在竹外江水旁边游动。
他看着,小心翼翼地摸上去,似乎留有余温,他如获至宝地将画铺陈,又拿着书案上的毛笔画了另一只鹤上去。
孤鹤太苦了。
璇玑与望舒打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自家公子在书案上作画,两个人迅速跑了过去在一旁观摩。
望舒瞧了一眼:“公子,你怎么在这里画青竹野鹤?”
他们并没有将上午公主找他们打探公子喜好这件事情说出去,因为有预感公主是想讨好公子,若让公子提前知晓了将会破坏那种惊喜感。
奚砚摇头:“不是我画的,不正是你告诉公主我的喜好吗?”
他只是再添一只鹤上去,孤影成双好过形单影只。
望舒一愣,捂着脑袋有些发愣,他如实答道:“是公主逼问的,没让我们告诉你。”
他挺委屈的,自己也是为了自家公子好,难得公主这次动了心思,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幺蛾子。
望舒又感慨道:“所以是公主画的,她对公子真好,这才几个时辰就画出来了。”
这样说着公子应该就不计较那些了。
“贫嘴。”
奚砚嘴角咧开笑意,轻声嗔怒了句。
又将目光投到已经添补好的画上,春日竹外桃花盛开,一对鹤在江水附近同游,离群索居的病鹤也不再孤寂。
璇玑在一旁想起了什么,又回禀道:“公子,顾将军府上的事情要让公主知晓吗?”
他这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自家公子一向是反感那位顾将军的,但是又不得不提。
倘若公主永远不知晓的话,顾大将军就还是公主心尖的那根刺,拔不掉,其他人也进不去。
氛围一下子变得静了下来。
璇玑看着公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
良久,才传来温和如初的声音。
“她应该知晓,也早晚会知晓。”
——
岑缨回了自己的卧房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她还没有同他说宴会的事情。
她又怕太过打扰,想着晚膳的时候说上一句。
岑缨明日准备去看自己的外祖父,她外祖父是老国公,年轻时候是大将军,后来战功无数,最后女儿成了皇后,他也成了国公爷。
她的舅舅是太傅,她还有一个表哥与表姐,从前关系都很好。
只是这三年她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她们就不怎么往来,而这人也做了些让人寒心的事情。
诸如教训表哥以及打骂表姐这类事情,以至于关系渐渐疏远。
晚膳是在栖迟院里的膳房里用的。
岑缨让人去请了驸马过来。
准备的膳食都是偏清淡口味,以及很多大补的膳食,还有药膳这类。
穿着玄青大氅进来的人步子从容不迫,带了些凉气进来,沾染了廊外的氤氲风霜。
脸色丝毫不寡淡惨白,与岑缨申时那会见到的也不大相同。这才不到两个时辰,他竟然恢复得这么好,神情舒微,清贵华然。
两人互相恭敬示意礼遇了一番。
岑缨面带笑意请人落座。
桌上的膳食是府中最好的厨娘做的,昨日换的,花了重金从外面的美食饭馆里雇来的,这厨娘还懂一些药理,所以能做药膳。
“奚砚,你尝尝这个,这是从滁州运过来的莲藕,这排骨藕汤味道极好。”
岑缨拿着一旁试菜的筷子给奚砚夹了一块莲藕过去。
“熟藕性温,补脾益血,冬日寒凉最适合吃莲藕,你也吃一块。”
69書吧
奚砚同样用试菜的筷子夹了块莲藕过去。
两人坐在圆桌上,最后变成了互相夹着菜。
晚膳吃完的时候,岑缨才试探着说道:“奚砚,三日后太子府上有喜冬宴,宴帖已送到了,帖上说邀你我同去。你若是身体还不爽利,那日我自己去亦可。”
她也不知道奚砚会不会前往。
毕竟从前那些皇城里的宴会节日,他都是未曾去的,被那人锁在了府上的偏院里,也许出去过但得偷偷摸摸的。
寻常宴会节日的欢乐,他应当很久未曾体会过。
奚砚语气温和反问了句:“若是你一人去结果会如何?”
岑缨愣了愣,所以他是不愿去吗?
她心中忽地有些失落,微微开口:“其实应当也没什么,只是我很久未去太子哥哥府上,我有些慌张不安。也许会被其他世家贵女排挤一番,也许会被世家公子嘲讽夫妻不和,也许会被人闹着上去表演才艺。”
她垂着头,从前的那些宴会有些时候是这般,即使她是长公主,仍旧避免不了被世家贵女闹着表演才艺,否则她们就会以公主骄矜自傲看不起人这类理由宣扬。
所以皇城里的世家贵女中只有黛黛是与她合得来的。
只是如今,她们二人已是分道扬镳了。
正低落中,预想那番难堪场景,她听得旁边人温和有力的声音如山风一样穿过。
“我身子已经恢复好些了,那日我也许会来得稍晚一些,可会有碍?”
奚砚那日有事,按照日程那一日那位应当快到皇城附近。
岑缨一愣,摇头道:“无妨的,只要你会来,那就好。”
至于他为何会来得晚的原因,岑缨认为没必要干涉,他有他的自由,若过度刨根问底,则很容易讨人心中不快。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