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不语,只是抬眼看着,目光无神。
清冷疏离在此时淋漓尽致。
岑缨心里颇为气恼,她竟然连这点勾引诱惑的魅力都没有,这人嘴上就没有一句实话,避而不谈,心思极深。
怎么可能为了活命在这里待着?
先前的人还要巧取豪夺逼他就范,他当时能自残放血,就没那么在意自己的命。
她将手往上抬,放在了他的眼睛旁边,又矫揉造作地问询:“你跟我打个赌可好?一月为期,你若是对我春心萌动,那便告诉我,你来渊国的目的,以及你这几年的筹谋。你若是没有对我动心,那我便放你离开公主府,给你和离书,这桩买卖你只赚不赔。”
奚砚的一双眼睛生得尤其好看,是美人眼,尤其左眼中间的那颗小痣,不同于一般眼角的泪痣,这颗痣在眼皮下,添了些柔情。
她都放下姿态,不用本宫的尊称。
这回总该答应了吧。
“公主您倒是会做买卖,先前就允诺过的,您又拿出来做交易。”
奚砚的声音很沉稳,不同于昨日那般无力虚乏的声音。
没人知道,此时,他心跳得格外快。
比旁边燃着的灯花还要猛烈。
岑缨一噎,被他拆穿了自己的想法,昨日她提起这话时他也没有任何回应,她以为他不认同那个补偿。
她收回了手,直勾勾地盯着:“那你说怎么办?你若是没有对我动心,你想要什么?”
69書吧
拿过自己袖袍里的手帕她擦着手。
她的手不如三年前白嫩,摸起来还有些薄茧。
采薇告诉过她,那人每日三更就要起来练剑习武。
奚砚垂着头,眼底划过一丝黯淡,他知道,她方才的亲昵都是佯装的,如今的嫌弃才是真切的。
他无奈叹气道:“公主您这是不相信您自己的魄力吗?”
岑缨怔怔愣了一瞬,他什么意思?
她读过一些拗口难懂的典籍,都不如这一句话难懂,不是这句晦涩难懂,而是他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岑缨点头,又摇头,正声道:“我当然相信自己的魄力,既然如此,那就等着一个月后,你跟我讲你的目的和筹谋了。”
他话的意思是她自己要相信自己会让他动心,所以也就没有提赌约达不到该如何的意义。
也不知他是过分相信她,还是对自己没有把握。
奚砚看着人步子轻快离开了房间,这才松了口气。
——
三更天的时候,岑缨醒了。
她躺在床上,浑身冒着冷汗。
她做了个离奇的梦,梦里病美人勾着她的下巴说:“公主,我是相信我自己,我对您早已是情根深种,所以逢赌必输。”
所以,她被吓醒了。
正喘气时,静谧的室内忽地传来了脚步声。
屋内还燃着没烧尽的烛火,她背对着门口,不敢翻身。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岑缨有些轻微颤抖,大晚上应该不会闹鬼,而且这是长公主府,一向戒备森严。
难道是有人来行刺?
岑缨听着动静,那脚步声已经停了,似乎站在了床侧,她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岑缨,你该醒了。”
一道女人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空灵而沉重。
岑缨在被子里面抖着,这该不会是来招魂的鬼魂吧,她捂着被子蒙着自己的脸,她最怕鬼了。
她小时候被人关进过幽闭的屋子里,旁边各种女人哀嚎的声音,她听了几个时辰,自此就怕鬼怕黑。
“别抓我别抓我。”
她在被子里颤抖着,都快哭出了声。
“是我,你看清楚,你怎么这么胆小了。”
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将床上的被子往旁边拉着,让她被迫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明宛如疑心,又去摸了摸床上人的额头,她也没有生病啊,怎么这么奇怪。
岑缨听到声音,睁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白衣服女子,她是谁啊?
昏暗的烛光下,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袭白衣,看着格外单薄,插着碧玉簪子,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岑缨镇定下来,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何夜半三更潜入公主府?”
她不像是来偷盗行刺的,能入得了公主府,那应该武功高强,极擅轻功。她方才的语气熟稔,似乎是认识她的,但是岑缨的印象里没有这人。
所以她只能冷声问询。
明宛如大惊失色,上前为人诊脉,“你不认得我了?听说你昨日坠塘刚醒,今夜是我们两个人相约练武的日子,你迟迟未到,我便找到了此处。”
练武?
岑缨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为着强身健体而已,看来是三年间的那个人与她约定的。
她抬眸道:“坠塘醒来,便缺失了三年记忆,还请姑娘切莫外传。你也知道,我府上的侍卫虽然没拦住你进来,但只要我大喊一声,你便很难逃脱。行刺公主或者入公主府行偷盗之事,无论是哪个罪名你都担待不起。”
后一句是威胁,如果眼前的人识趣,自然是知道如何抉择的。
眼前的白衣女子说的话并不像是假的,若是传出去她夜半三更与人比武这种事情,无论他人信不信,若是多疑的父皇信了,对岑缨而言那将会很危险。
所以她需要与眼前的人协商好。
明宛如心惊,她果然是失忆了,完全不认识自己,还以这样的话语威胁,她身份特殊,自然是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的。
她点头,应了句:“好。”
屋外守门的采薇叩门问询,“公主,奴婢方才听得室内有动静,您可有受惊扰?”
岑缨沉声回复:“无妨,我适才做噩梦了。”
她又将手放在唇边,示意对面的人小声点。
夜色已深,岑缨困意渐起。
明宛如见此,趁机提议二人取消练武之约,各自保守此事,当不认识对方。
岑缨点头应允,看着从窗外腾空而去的人影,她才想起来自己都忘记问那人的身份了。
一路躲避着侍卫夜查的明宛如出了公主府,刚到外墙就被人逮住了。
她自诩武功高强,不成想此次栽在人手里。
抓住她的人是穿着黑衣的侍从,面容冷峻,在墨色中显得极冷淡,没有一丝柔和气息。
旁边柳树下站着的披着大氅的公子应当正是他们的主子。
他身旁还有未彻底消融的雪花,看着他转过脸,露出的那副面具,明宛如的脸上闪过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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