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是怎么惩罚她的?”
相承乐宠溺一笑,“君儿居然不喊我承乐哥哥了。”
听着这个称呼,关洱心底反胃的直抽抽。
他掐着“君儿”的脸,宛若爱恋中的道侣,语气一半暧昧一半讨好,“我给她禁了足,现在门派上下都知道他们的掌门夫人犯了大错,吓的她连房门都不敢出。”
关洱拂开他的手,抬眼瞥他,佯装生气:“看来承乐哥哥还是更喜欢她一点。”
相承乐微微一笑,眸中柔情似是把人溺死,隔着衣服在“君儿”身上上下游走,蛊惑道:“君儿要是还生气,今晚我把萧岚月绑到幽微堂,随你处置,实在不行,让她看我们欢好,如何?”
关洱内心震惊的无以复加,自己之前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衣冠禽兽呢?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相承乐的咸猪手,“我娘还在等我回去。”
“好。”
相承乐把她放开,关洱刚打开房门,就听他在身后道:“再过几月,我会与萧岚月和离,到时候我就上门向尉迟门主提亲,所以……君儿可断不能拉低未来伯父对我的印象呀。”
这番话说的情深似海,诚心诚意,可关洱听的只想笑,不就是怕自己向尉迟宫告状吗?也不知这尉迟山君生前中了他的什么迷魂汤。
这个地方关洱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自己说的越多越容易露馅。
等到她的背影彻底远去,相承乐维持许久的面具终于碎裂,表情可怖,丑态毕现,手边的桌子被他拍的粉碎,这接二连三的事都脱离了他的控制,二十年来头一回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他泄愤似的一挥袖,屋里陈列尽数爆炸,“都是一群废物!”
关洱并没有立马下山,她在离缥缈派不远的地方又转了下,思考着相承乐到底会将爹爹和赤鱬兽转移到哪里。
她使劲回忆着派里还有什么可隐藏的地方,一个必须要有大量海水且隐秘的地方。
可距离上次谈判不过才过了几日, 相承乐哪儿来的时间、人力、精力进行转移呢。
思来想去,关洱还是决定再去密室找找线索,自己当时太过慌张,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吱呀乱叫的小人是影符,第一时间就已经被自己烧毁,所以相承乐不可能再通过它知道是何人闯入密室。
可地上、墙上的一闪而过的红线究竟是什么?
距离还阳已经过了六个时辰,还是有机会一试。
“今晚我就在老地方等你……”关洱联想到相承乐对“君儿”说的话,这个“老地方”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太阳高悬,午时后的热气着实烤人,可对关洱这缕游魂而言却是暖洋洋的。
山尖雾气缭绕,宏伟壮观的缥缈派比巍峨的山峰更显高大,关洱眺望着这一抹巍然,沉思良久。
正认真想着对策,身后冷不丁的响起幼童的声音。
“主人,这儿居然有一具死躯!”
被称为“主人”的黑衣人,一袭黑衣从头到脚裹了个密实,只露出个苍白的下颚。肩上立着一只不知名的鸟儿,羽毛雪白,头顶一点红羽。
“死躯生魂,有趣。”黑衣人淡淡说道。
关洱这一趟还阳可谓是出师不利,居然能有人一眼识破自己,她偷偷将事先画好的符咒藏于掌心,小心又谨慎的看着他。
“主人,收了她吧。”
黑衣人勾了勾唇,手指微微一动,关洱的神魂如同被烈焰炙烤,刻苦钻心的疼,藏着的符咒散落一地,一身的灵力都无法调动。
这个人究竟是谁,自己这融合中期的修为在他面前仿若无物。
“敢在主人面前做这些小动作,胆子真大!”小鸟叽叽喳喳,毫不留情地嘲讽。
面前人的修为高深莫测,硬碰硬显然死路一条,关洱忍着剧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我……只是心愿未了……并无害人之心……求大人……网开一面……”
关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看见一双黑靴,下巴上传来触感,被黑衣人挑了起来。关洱眯着眼,黑衣人唇部以上的地方都隐在一团暗影中,让人看不真切,好似在欣赏她的痛苦。
淡淡血色的薄唇微扬起一个弧度,掐着下巴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哦?什么心愿?”
“娘亲……我的娘亲……三……寻找……”
关洱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周全,好不容易黑衣人收了力,关洱缓过神来赶紧解释。
“我本是尉迟家的三小姐,被人所害活埋,我本以为我这一生也就潦草结束,可我娘一直都在找我,不知为何,我听着娘的呼喊声竟然从地里爬了出来……”
关洱哭的伤心欲绝,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可能是天道垂怜,我如今只想多陪我娘一段时间,到了时间我自然会走。”
这番话说的情深意切,黑衣人听完却笑出了声,如玉石入水,泠然作响。
关洱被迫抬头仰视他,大气儿都不敢出,“只要大人您给我这次机会,我来世给您做……”
话还没说完,关洱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飞,正中胸口,倒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鲜血,她甚至连对方是何时出手的都未看清,五脏六腑都是钻心的疼,在那一拳下,神魂仿佛都碎了几片。
在阳间神魂受到的伤害,回到冥界后都会十倍奉还。
你可千万不能再来了……关洱想着,她使出全身气力往前爬了几步,抱紧黑衣人的大腿,所经之处全是呕出的血迹,“大人……我……我就待到今晚,今日是我娘的生辰,我陪她吃完一顿饭就走……”
黑衣人嫌弃地把她踢开,把碰过关洱的那两根手指在白鸟身上擦了擦,力道大的白鸟吱呀乱叫。
“疼疼疼!!”
“主人,疼!”
关洱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默默捂住胸口。
“今晚子时我来取走你的魂魄,如若不来……”
“你知道后果。”
关洱激动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直到黑衣人消失,关洱身上那蚀骨的疼痛才逐渐减轻,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猜测黑衣人的身份,只要拖到子时三刻,还阳丹药效一到,他自然拿自己没办法。
幸亏之前没有拒绝相承乐今晚的邀约,幽微堂?自己在世时还没有这个地方,想必是后来新砌的,自己得提前去踩踩点。
她还不知因为自己的“附身”,在奉原掀起了惊涛骇浪。
整整一上午来尉迟家祝贺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都要踩断了。尉迟宫毕竟见惯了大场面,也能应对自如,可余氏却面色沉重,心不在焉。
尉迟宫略有不满,这些人明面上是来贺喜,可实际不过是来一探虚实,毕竟前些日子和缥缈派的争执闹得不小,丧事也一连办了几天,隆重非凡。
闲暇功夫,他把余氏拉到一边,三分关怀七分责备,“你今天是怎么了?君儿能回来是好事儿,你这副表情让其他人看了去,还以为是我尉迟家作假。”
余氏面带歉意,眼下是受不住的疲惫,“我……昨晚陪了君儿一晚上,今日身子是有些乏了,不如我去请主母来,拂了这些贵客的面子也不好。”
“请她做什么,她吃斋念佛多年,这些事哪有你得心应手。”
余氏笑了笑,便不再多说什么。
酉时,山映斜阳,日落流光。
尉迟山荨端着一盘羹汤敲响了尉迟山君的房门,“三妹,大姐给你带了一盅羹汤。”
屋内寂静无声。
“三妹你在屋里吗?”山荨又敲了几下,门倏的咧开一个小缝,“咦?门怎么没有关。”
山荨正欲推门而进,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余氏突然拦下。
“君儿昨晚一夜未睡,现下睡的可熟了。”余氏把门轻轻合上。
山荨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我想着一天都未见着三妹,特地给熬了羹汤。”
余氏道了声谢,顺手接过托盘,“等君儿醒了,我端给她。”
尉迟山荨走后,余氏进了屋,无视屋内空无一人,起身把关洱换下的衣裙叠好,自顾自的说道:“改日给你做身新的……”
千里红霞殆尽,冷意袭来,黑夜将至。
关洱凭着在世时的记忆,将之前缥缈派的空旷之地都找了个遍,才发现幽微阁居然是新任掌门的闭关之所,除了特定的弟子外,其余人皆不能进入,哪怕是掌门夫人都不可。
闭关之所一直都是修道之人磨炼心性,过劫渡难的地方。关洱怎么也没想到,相承乐居然会把这个地方当成青楼楚馆,当真令人作呕。
也不知等了多久,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步伐轻健,一听便知是相承乐。
69書吧
关洱心底冷笑,果然,萧岚月过来本就是个幌子。
“君儿。”相承乐情意绵绵。
关洱猛然后退一步,故作生气,“承乐哥哥不是说要把那个女人绑过来吗?人呢?”
“君儿当真如此生气?”相承乐一把抱住她,把头埋在关洱的脖子里,语气连哄带骗:“我们先快活完,再给君儿把她绑过来也不迟。”
关洱可不吃这套,一个巧劲便从相承乐的怀里钻了出来,坐在帷幕后面,气呼呼道:“我不要,我就要让她当面看着!”
相承乐只觉着今日的尉迟山君格外的难哄,语气也不由强硬起来,“这么多日未见,君儿都不曾想我的吗?”
“哼,谁叫萧岚月对我对出那种事,今日不把她绑来,难消我心头之恨!”
相承乐又要走近,关洱紧接着道:“你要是再不去,我就把她做的事都告诉我爹爹!
一室寂静。
其实关洱说这话时心里也没有谱,她不能保证相承乐是否真的顾忌尉迟宫,若他真的色字当头来硬的,自己铁定没得跑。
终是相承乐败下阵来,无奈道:“那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带她过来。”
关洱松了口气,等他走远后拿出事先画好的符,“幻影如真,似真非假,出!”
一具和尉迟山君一模一样的人代替了关洱刚才的位置,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了,关洱想着。
索性这里离密室不远,关洱沿着小路一路跑过去。
相承乐不会那么快,萧岚月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轻易放弃这颗棋子,面对“尉迟山君”这个要求,相承乐能理解,萧岚月可不一定能理解,二人难免要交涉一番。
很快就又到了密室,令关洱十分意外的是相承乐居然没有换掉咒语,自己进的十分顺利,畅通无阻。
石门打开的瞬间,关洱便丢了一团火符进去,影符还未来得及通风报信便被燃烧殆尽。
里面和白日一样空空如也,没有一丝生气,暗沉的灯光映在水面上反射出点点荧光,潮湿黏腻的腥味在空气中飘荡。
红线一闪而过,关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自己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到底是哪里?
她伏在岸边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涟漪渐起,自己的影子一圈一圈晕开。
关洱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水池!
自己并没有碰过水面,水底也什么都没有,无风无浪,那为什么能泛起涟漪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有东西,但是自己看不见!
障术!
“万物皆幻,真假自现,破!”
一道白光自关洱处迸裂,红线一一断裂,无数镜子的破碎声由近及远延伸,不过须臾便又恢复寂静。
障术破了,密室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关中望依旧被锁在最里面的笼子里,只不过他正诧异的睁着一双眼,双手抓着铁栏,紧紧盯着关洱的方向。
关洱高兴坏了,“爹爹!”
她抓着关中望的手,看着他如今苍老百倍的面庞,短短数月就已生出了大半白发,忍不住红了眼。
“您是……尉迟家三小姐?”关中望疑惑地看着她,很是不解。
关洱一怔,赶紧解释:“不是,我是小洱呀爹爹。”
关中望愣了片刻,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下开合,“你说你是小洱?那你怎么会是………”
“爹爹,说来话长,我先救您出去!”
关洱拿出传送符,“移形换影,瞬行千里,去!”
成团的灵力自她指尖跳跃,可传送符没有丝毫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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