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回忆了一下。
从小到大,虽两人作对不断,但自己厌恶的东西他都会帮她除去,自己欢喜之物他也尽数帮她找来。
好像是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一般。
迟疑再三,江吟晚还是选择直接问他。
云行之坦然道:“怎么可能人人会读心术,相识这么多年,你喜爱或者厌恶,自然都写进神情里的。”
未曾料到,最关注她的居然是自己的冤家兼死对头。
江吟晚微怔,想到上一世为了宋晏礼和于晴栀,她不少与云行之发生冲突,内心涌现出一丝愧疚之情。
“你猜猜本世子最讨厌什么铺子?”还好他转移了话题,神神秘秘问道。
她摇摇头。的确,她花大把的时间在一些无用的人和事身上,还真不完全了解云行之。
“卖冠帽的铺子。”他接着解释道,“世人往往喜欢给别人戴上各种帽子,如若照单全收,只会被这些冠帽压垮。”
江吟晚听出了他话里有话,是在劝告他不要为京城流言所扰。
“说得没错。”她赞许道。
刚觉得这人的形象逐渐变大,眼看着要从混世魔王浪荡子的躯壳中破壳重生,云行之又开始恢复老样子。
他突然笑嘻嘻将手伸出来,手心朝上,厚着脸皮道:“长公主赏几个银钱,一会儿没有银子回府了。”
“……”江吟晚一时无语,只得反问,“你看着本公主是出门带钱袋的主么?”
她从出生就在皇宫,衣食无忧,连铜板方的圆的都不知,居然有人找她要钱!
“那以后,江吟晚你得养成带银两的好习惯。”云行之喊着她闺名还顺带瞥了她一眼。
“凭什么?”江吟晚最讨厌别人对她指手画脚,正欲发作,愣是被他下一句噎住。
“我看他们街市上的男人,买东西都是找自家娘子讨的。”云行之伸出手指扫向路上的行人。
“你……”
这人还没成亲,都开始旁敲侧击规划成亲后的生活。
江吟晚后槽牙都咬碎了,却也无可奈何,她的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再攥。
若是她这一拳头下去,将云行之打得旧伤复发,这亲事估计就得延迟。
这时,街上这场的骚动引来了官兵。
“快,江吟晚,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云行之一把攥住她的手,拖着她就往一侧拽。
就像是年幼之时,他带她偷偷去捕蝉,差点被太师发现仓皇逃走的景象。
一晃,竟然已经十多年了。江吟晚暗自里感慨。
不只是他们,连刚才围殴渣男贱女的众人,也如鸟兽一般,一哄而散。
直到官兵赶来,路中间只站着打得鼻青脸肿的宋晏礼与于晴栀,还有满地烂菜叶鸡蛋壳。
路人们皆互相作证,都不承认打过两人,因为牵扯人数众多,官兵们又不能将整条街的人拿下,只得不了了之。
另一边,当两人重新出现于宫女暗卫面前时,朔雪唤得那声“殿下”都走音了。
江吟晚一开始并没在意,直到发现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都停留在一处,皆偷偷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才恍然大悟。
她连忙松开云行之的手,有种作贼心虚的错觉,更是找话题掩饰道:“本公主乏了,今日灯会之行就此结束。”
临行之际,云行之还不忘扒着马车车窗,专门提醒一句:“记得我们约好的。”
“这句话应该由本公主来说。”江吟晚高傲地放下帘子。
冷不防车外的人将手探进来,伸出小指,明显是要跟她拉钩做约定。
“云行之,你可真幼稚!”江吟晚虽抱怨着还是勾住他的小指,摇晃了两下,听着那熟悉的童谣。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最后还拇指相触,郑重其事地像是按了个章,似乎这样就算结了契约,发了毒誓。
第二日,不等江逾远下朝,江吟晚就早早地候在紫宸殿里。
原本为国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江逾远,看到她来眉头顿时舒展了不少,从心声都能听出他心情的转变。
然而,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楚国的皇帝就无法笑着从她的来意里走出来。
“平阳心悦之人可是相国家的公子狄秋?”
天真的江逾远还以为,拿了谁的画卷就是中意于谁。
江吟晚迟疑片刻,压低声音凑过去:“不,是……云行之。”
此话一出,紫宸殿里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只要是还能喘气的人皆目瞪口呆。
“妹妹,朕没听错吧?”江逾远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没错,就是云行之,侯爷府的小世子!”江吟晚不耐烦地又重复一遍,使得整个紫宸宫都听到了他的名字。
几乎同时,云行之已经跪在侯爷与云夫人面前。
“你若是当了驸马,以后为母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云夫人痛心疾首,几近崩出泪花,拿手帕不住擦拭。
她在那边哭哭啼啼,父子两人在这边暗自较量。
“你果真要娶?”云滇目光如炬,端坐在红木椅上质问道。
他的金拐杖高高扬起,悬在他头顶上空,威胁意味明显。
云行之眼睛都不眨,依旧坚定地回答:“对!”
话音刚落,金拐杖就带着十足的力砸下去,最终只停留在离他头顶不过两指处。
他没有闪躲,只是定定凝视着自己父亲的眼睛。
这一举动显然吓坏了云夫人,使得她顿时止住了哭声。
以云滇久居沙场的功力,若是手稍微抖一下,或是拐杖稍有差池,云行之的命直接得交代到这里。
“长公主已经去请圣旨的路上,若行之不应,就是抗旨不尊。”他平静地拿出当朝皇帝来压他们,试图说服两人改变想法。
冷不防云滇发出一声冷笑:“你怎么会如此天真,天真到以为陛下会同意这门亲事?”
云行之一怔。
只听得云滇又接着说:“若是云家与皇室联姻,云家必将遭到忌惮,为父不想你处于危险之中。”
“父亲因为是异姓王已经藏拙多年,行之有武功傍身也从不外露,江逾远还有何处不放心?”云行之未料到最大的阻碍居然是皇帝。”
“为父不同意。”云滇懒得与他费口舌,任凭他跪着,一瘸一拐在云夫人的搀扶下离去。
而紫宸殿内。
“朕不准。”出乎江吟晚的意料之外,一向疼爱她的皇兄仿佛变了个人,冷漠地甩出一份奏折,“北国和亲的文书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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