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一国之君,楚国的利益高于一切,包括兄妹之情。
江吟晚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都说君主都是冷酷无情之人,踩着无数人的肩膀蘸着血才获得如今的地位。而江逾远顺利继承皇位,成为君主一路平坦,却依旧无法脱俗。
她一把夺过文书,直接丢在地上,无声更胜有声。
“大胆!”江逾远被逼急了,呵斥了她一句。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景。
他们兄妹关系一直极好,从未有脸红脖子粗的时候,连延熹公公都惊得上前劝阻:
“陛下,长公主消消气,消消气!”
“陛下拆散平阳的姻缘,只是为了将平阳和亲到北国!”江吟晚讽刺道,“你的亲妹妹真是要谢谢你!”
“你嫁谁朕都不反对,但是若是云行之,朕倒宁愿你去和亲!”江逾远也不甘落后,直接挑明自己的态度。
江吟晚从他的心声中,听出了对云家的忌惮,以及对自己的戒心。
多年的兄妹情谊似乎经不起推敲,怀疑云家也就算了,竟然连带她一起。
“好啊,这云行之我还是非嫁不可了!”
她当时就有些气恼,撂下一句话,不顾延熹公公阻拦,带着宫人回到幽兰殿。
毫无疑问,江吟晚与云行之,两人各自喜提禁闭,时间不等。
江吟晚自回殿,脸色都没有好过,尤其是来宣旨罚她禁闭的小太监,差点没被她连人带旨一起丢出去。
直到她看见脸被打肿的于晴栀,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晴栀妹妹,你的脸是怎么了?”她连忙走过去,佯作关心,明知故问道。
“回禀殿下,不,回禀姐姐,是不小心磕到的……”于晴栀自然不敢讲出实情,多亏她当街被打之时抱住了头,连至少还能见人。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江吟晚将她遮挡的手拿开,仔细瞅着青紫的伤,“脸可是女人家的门面,得护好了。”
她忍得实在是辛苦,就差嘴角没有溢出来笑声。
“不劳姐姐挂念,过……过两天就能痊愈。”于晴栀眼神躲闪,不自觉后缩。
江吟晚知道她在心虚。
由于地位的差异,两人一个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公主,一个是从小受尽屈辱的官员庶女,滋生的嫉妒像一张网,紧紧缚住眼前这个女人。
只要是江吟晚喜欢的,她都会不顾一切抢回来,宋晏礼就是这样着了她的道。
没料到的是,两人灯会出行被云行之抓了个正着,还挨了顿打。
“朔雪,将本公主殿里最好的金疮药拿来,给妹妹消消肿。”江吟晚转身命道。
朔雪嘴上应着,心里却不断抱怨:“殿下怎么又开始对这个女人好了?”
她皆听在心里。
养着于晴栀这白眼狼只是因为还有用处,不到以绝后患之时。
她江吟晚可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
于晴栀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跪下谢恩,这一跪不当紧,身子一倾,跌坐在地上。
明知道是膝盖有伤,迫使她狼狈摔倒,江吟晚还是缓缓走来,嘴上说着:“妹妹不必行此大礼!”
不经她的允许,幽兰殿的宫人们没有人敢来扶,都眼睁睁看着,于晴栀好不容易手脚并用,自行爬起。
她走近,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淤青,确信不影响容貌后才松了口气,心道:若是不好,毁了这张脸,本公主如何向北国国君交代。
“从我一进来长公主就盯着我的脸看,她怕是嫉妒我就算这样,美貌也更甚于她。”
于晴栀心里骂骂咧咧,口中却是小心翼翼地喊道:“姐姐?”
“无事,你们都退下吧。”江吟晚懒得搭理她这两面作风,药送完就忙不迭赶她走。
现在于晴栀居住于偏殿,两人同用一个院落,一举一动很容易被她发现。
耳根清净之后,江吟晚开始考虑现在的处境,约摸过不了两日,和亲的诏书就会拿到殿上众议。
现当今之计就是联系到云行之,两人一起想对策。
于是,她便命朔雪寻只信鸽回来,准备偷偷飞鸽传书。
侯爷府。
云行之这次禁闭有些离谱,不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反而被束于高阁。
这是侯爷常来之处,算是府内最高建筑,名为落云阁,没想到有天竟关住了他。
推开后窗,底下的人影忙忙碌碌奔行,由于楼阁太高,五官有些模糊,只能从衣着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他无意间眺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发现宫墙之中也立有一座高阁,遥相呼应。
细细观察,他认出是后宫之中喝茶观星的地方,名为飞星阁,因不常有人前往,故极少有人提起。
飞星落云,光从名字上来看,二者相得益彰。
难怪京城都传言自己的父亲与太后曾是恋人,连搭建的楼阁都名字相仿。
可惜,两座楼阁只能遥遥相望,永远无法触碰。
想必自家父亲将他关于此处,也是一种无声的警醒,提醒他不要走老一辈人的老路。
一只小小的鸽子,排除万难从皇宫方向飞来,云行之眯起眼睛,才看到这只头上点了朱砂。
“许是她的书信。”他自言自语道,眼睁睁看着它在空中转了个弯,往他的寝居方向飞去。
“喂!错了错了!快回来!”云行之见状,恨不得亲自探出身子去取。
信鸽不会知道自己送错了地方,它只会走固定的线路,所以云行之的呼喊只是徒劳。
然而,碰巧他的父亲经过,先是抬头与他对视一眼,随后被信鸽吸引了目光。
他虽拄着拐杖,有一只腿脚不便,但身手并没拉下,直接看准时机跃起抓住鸽子,半道截了胡。
“父亲!”云行之立刻紧张起来,朝着阁楼下呼喊。
他试图从门口冲出去,可刚打开就发现外面站有一排侍卫,硬生生被堵回来。
等到再从窗往外看去,信鸽已经被他的父亲掐住脖子,随意丢弃在地上,翅膀都没扑棱几下就死去。
脚上绑的信,更是落到云滇手里,随着他展开信,云行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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