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落西山,江吟晚蹙起眉头,她没想到信鸽真的会一去不返。
看来云行之的处境果然好不到哪去。
还好她留了个心眼,只是寄了张白纸,上面没有透露只字片语。
以至于云滇拿了信,一脸疑惑地望过来。
云行之自是不知信上内容,他只料定江吟晚有难,需要他去支援,望着远处夕阳留下的一抹残红,他顿时有了主意。
刚推开房门,侍卫们就齐齐围住了他。
而云行之倒是不慌不忙,他拍拍其中一人肩膀:“本世子在屋里待得无聊,你们现在去请几个红袖坊的姑娘,还有梨园的戏班子。”
“可是……”侍卫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应下。
“本世子只是法了禁闭,又不是蹲大牢!”他厉声道,“侯爷是不让我出去,但没说不放人进来吧?”
“是”几名侍卫自然都不敢违抗他的话,急匆匆派了两人去办事。
只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带来了几个美貌的姑娘与一整个戏班。
红袖坊是京城有些名气的勾栏瓦肆之地,里面的姑娘皆面容姣好,身材高挑。
云行之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暗自感慨这侍卫眼光还不算差。
“世子。”一个身穿鹅黄色罗裙的姑娘,撩了下鬓边发,娇滴滴地喊道,一言不合就准备抱过来。
“等等。”云行之迅速往后撤,令她扑了个空,一本正经道,“姐姐们,请你们来不是寻欢作乐的,一会儿帮本世子个忙,重重有赏!”
几位姑娘本以为攀上了权贵,突然被告知是来帮忙,立刻面露不悦之情。
直到云行之丢出来大把银钱,她们才换了副面孔,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
“世子尽管吩咐!”
戏子们站在那里踌躇不安,他们并不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只是被侍卫找来临时充数,从未来过侯爷府。
云行之见状,也丢出一大袋银钱,沉甸甸的,足够他们生活一个月有余,命道。
“还有你们,一会儿都听我的。”
天刚擦黑,落云阁里就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屋内女子嬉笑之声,引得侍卫们时不时往门口偷瞄。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是对美色爱慕的好年纪。
可惜有的人屋内莺歌燕舞,好不快活;有的人门外站岗,孤灯相伴。
外面的侍卫多少有些怨气在心里,隐而不发。
大概热闹了一个时辰左右,许是戏子们妆容都化好了,锣鼓响起,好戏开场。
那些红袖坊的女子们,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的,竟然纷纷拎着酒壶和酒杯出来,邀门外的侍卫们一起喝酒。
他们一开始还推辞连连,直至云行之主动发话,侍卫们才半推半就,喝了几杯。
这一喝不打紧,开始逐渐上了套。
红袖坊的女子混迹京城,个个都有手段,摆平几个侍卫自然不在话下,投怀送抱哄得侍卫们一杯接着一杯。
很快,他们开始有了醉意,但灌醉他们并不是云行之的最终目的。
他心知侍卫们不会完全被美色迷惑,因为与之相比,项上人头显然更为重要,侯爷下了死令,不准他离开落云阁。
所以,当红袖坊的姑娘进来通风报信,说众侍卫已经半醉半醒,并且开始拒绝饮酒之际,云行之知道时间到了。
“唱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一句怒吼声传来,屋内的戏戛然而止,外面的侍卫顿时清醒。
下一刻,一连串砸东西掀桌子的声音传来,其中夹杂着云行之的叫骂声:“一个一个的,都给本世子滚!”
门猛得被打开,几个戏子脸上的妆都来不及卸,仓皇抱着箱子和道具往外跑。
连同红袖坊的姑娘,也纷纷将酒壶推到侍卫手中,拎起裙摆慌里慌张混入其中。
这架势,唯恐跑得慢了被云行之给杀头。
侍卫们不敢多言,他们皆不知世子为何突然暴怒,惶恐跪于地上,只见各种颜色的鞋子与衣裙从面前经过。
最后一个离开的戏子还不忘点头哈腰地关上门,冲空无一人的屋内行礼。
戏子与勾栏女,不愧都是逢场作戏之人,云行之心道自己找对了帮手。
他此时正顶着一脸油彩,穿着戏子的青衣水袖,混在一行人之中。
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先是令侍卫半醉,脑子反应迟钝,以至于未想起清点离去人数。
然后自己迅速伪装成戏子,故意在屋里大吵大闹,赶他们出门,从而混入其中,趁乱顺利离开落云阁。
眼看着就要摸到云府大门,他正想松一口气,身后就响起云滇浑厚的嗓音:“站住!”
云行之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一抖,第一反应就像是小时候做错事被抓了现行。
见周遭众人纷纷下跪,他便学着他们的样子双膝着地,将头埋得很深,生怕被云府的人认出。
“你们是哪里来的!”云滇的拐杖从他跟前缓缓走过,衣摆也从脸上极速扫过,但他纹丝不动。
“回禀……侯爷,小的们是来云府唱戏的戏班子。”戏班班主还算镇定,恭恭敬敬地答道。
“都把头抬起来!”
云府家的一个爱拍马屁的账房,正好跟在云滇左右,仗着侯爷的声势,对他们指指点点。
不仅如此,他还拿了火把,凑近他们一个个查看,嘴上说着:“云府进了外人,可得好好看看!”
这样下去迟早要照到云行之。
不仅仅是他,整个参于这场闹剧的人都暗自里捏着一把汗。
他虽然画着油彩的妆面,穿着宽松的戏服,但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眼神与声音很难不会出卖他的身份。
“怎么混得还有风尘女子?”
账房看到红袖坊的姑娘,撇了撇嘴,接连照了几人,眼看着下一个就要轮到他。
云行之用余光瞄了一眼云滇,悄悄攥起拳头,决定豁出去,随时做好闯出云府的准备。
因为江吟晚还在等着他。
正当火把挪过来之际,戏班班主突然在一旁痛苦地大喊一声,直接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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