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吃了点热粥后,强撑着与阿菁他们聊了聊天,便头昏脑胀,胸口闷痛的厉害。
为避免被看出端倪,谎称乏累,就让他们都回屋睡觉去了。
远处更鼓传来,已是子夜时分。
萧越吹熄了烛火,眼皮发沉,脑子里很混乱,明明困倦的厉害,却无心安睡。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回荡。
乱葬岗里像极了柯默的身影,突然对半死人失效的避瘴枫,诡异的笛声,还有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里的暗器,以及暗器上雕刻的羽箭穿云……。
当然,还有什么都没说清楚,便跟孟琏走掉的孟煦……。
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毫无准备进入乱葬岗救金彩玉的场景。
那是三年前,刚到同福镇的第二日。
金彩玉与父亲吵架,大小姐脾气的她,仅带了一名柔弱的丫鬟,半夜三更溜出金府。
她想去五里外的静安寺,找十年前出家的亲生母亲诉苦。
69書吧
不料,竟遇上了劫匪。逃跑的过程中,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乱葬岗里。
那时候,已经有传言在讲乱葬岗里的半死人了,是多么的阴森可怖。
长居深闺的金彩玉不知道,初来乍到的萧越更是不知情。
那些个以为逮到只肥兔子,紧追不舍的劫匪也财迷心窍,不顾死活的迈进林子。
萧越追赏金贼人刚好路过,听到一阵凄惨的叫声,误以为是野兽伤人,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一个个似人身形,长相狰狞,獠牙血口的怪物,正围着还还有气的劫匪撕咬着。
当时他的反应和孟煦没有差别,毛骨悚然。
半死人很快发现了他,迅速的围了上来。
正当他以为要有一场鏖战时,突然传来一阵诡异悠扬的笛声。
半死人像是听到了指令般,瞬间停止攻击他的动作,四散逃开,隐入迷雾蒙蒙的树林里。
而且,这个笛声一路指引着他来到一棵大树下,找到了早就吓晕死过去的金彩玉。
他将金彩玉抱起,完好无伤的带出林子。
后来才知道,她是沈凌的表妹。
而沈凌呢,则是萧越少年时,在漠北月煞宗门下救出的贵族小少爷。
少年时的挚友再次相见,感情更为浓烈。再加上,又成了表妹的救命恩人,沈凌简直把他奉为神灵了。
原本只是路过同福镇而已,却因为一系列的缘由,使得萧越一住就是三年多。
这都是后话。
萧越想起往事,是回味过来一些不可思议的地方。那就是,为什么半死人没有攻击他?还帮他找到了金彩玉?
当时,他也觉得蹊跷,以至于后来好多次潜入乱葬岗查探究竟。
无论他怎么招惹半死人,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总能在最后时刻收敛,听到笛声后,悄然而退。
但,上次带孟煦再次进入后,却明显感觉气氛有些异常。
心里有太多的谜团解不开,却又像是站在了真相门口,再往里走走,便能迎刃而解了。
这些一点点串联起来,他越来越觉得,一定与自己有某种渊源。
是月煞宗的人?
还是黔灵山?
更或者,是他。
萧越的心又猛地悸痛,他捂住胸口,痛的气都喘不上来。
体内那股燥热灼烧汹涌而至,像遏制不住的烈火,瞬间将他从头烧到脚。
萧越却觉得冷,彻骨的冷。
他裹紧被子,一个寒颤接着一个寒颤,像是被按进冰窟里,凝固了血液,冻僵了躯体。
疼,死去活来的疼。犹如小刀一寸寸剜着皮肉,剔骨抽髓,痛不欲生。
又来了。
萧越知道是蛊毒再次发作了。
一旦发作后,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便会反复发作,且一次比一次间隔时间短,痛苦加剧。
直至,器官爆裂,七窍流血而亡。
萧越蜷缩着身体,在生不如死的深渊里,有那么一丝纠结涌上心头:
或许,真不该轻易将归魄丹给孟煦啊。
迷迷糊糊中,房顶熟悉的黑猫又来了。它依旧很小心,落雪无声般,停在上面。
若不是习武之人听力敏觉,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咔嚓。”
萧越支起耳朵听了听,正如孟煦所言,像极了一个轻功上乘的人,在极力克制下,也难免踩动瓦片,发出细微的动静。
真的是人吗?
呵呵。那就太荒唐了。
三年如一日,什么都不干,就专挑半夜三更的时间,蹲他的房顶。晒月亮么?
哪有这么无聊的人存在呢。
萧越太痛苦了,他根本没心思去管是猫还是人,捂着胸口,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便晕死过去。
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境中,依稀感应到一股凌冽的寒意将房门吹开。
然后,一个析长的身影,携裹着淡淡清苦气息,闪至床边。
他一把将快要冻僵的萧越搂进怀里,手臂箍得很紧,低低的唤着:
“小越……。”
萧越的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迷蒙中看到一片雪白,那是他的发……。
第二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萧越红润的脸上。
他睁开眼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向自己攥紧的右手。
摊开掌心,里面果然静静蜷缩着一根银白色的长发。
那不是梦?
萧越愣神之际,阿菁领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一看到哥哥醒了,高兴的跟老者说:
“太好啦!游爷爷一来,哥哥就有救了!”
萧越将掌心里的白发藏在被褥里,抬首看向老者,他虽然年近花甲,却头发黑墨如染。
不待萧越说话,游四海便咋咋呼呼的走了过去:
“瞧瞧,面色红润,双眼有神!看来我这次带来的药,起效了!”
萧越定定望着兴高采烈的他,内心没有波动:
“老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游四海边给他把脉,边回道:“凌晨了。幸好我回来的及时,否则,你小子现在都凉透了。”
萧越:“是你救了我?”
游四海:“那当然!不是我还能有谁?”
萧越:“怎么救的?”
游四海从怀里宝贝疙瘩似的掏出一个小白玉瓶,倒出两枚褐色的丹丸:
“喏,就是这个起死回生的药。是我从南鸢国带回来的,据说用五百年才开一次花的天鸢花蜜所炼。”
萧越不依不饶:“仅此而已?”
游四海眼神躲闪了一下:“哦,加了点我的内力助运化。”
萧越:“你的内力?”
游四海信誓旦旦:“除了我还能有谁?阿菁吗?她可只有蛮力。”
阿菁也在身侧拼命点头,连连说着,游医师救他的时候,自己就在跟前,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萧越不再说什么,淡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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