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茶楼二楼的雅室里,肖星旭正与花南夜相对而坐,袅袅茶香萦绕鼻息,两位翩翩少年相互守着礼数自斟自饮,偶有眼神交流,仿若不必言语就能猜透对方的心思。这一切看似寻常的挚友相交却在肖流云的眼里蒙上一层暗色,他嘴角轻扬斜睨着窗外的一树梨花,心中寡淡无味。
“这么说来三公子这一路是被那群神秘人追杀至此?”
肖流云轻哼一声,“呵,小喽啰而已,只可惜他们死得太快。”
花南夜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能在三公子剑下逃脱之人恐怕世上也无几人,不过这些杀手自幼受人操控,即便是留了活口他们也会结果了自己。”
“不错,南夜,看来咱们要加快动作了,那些人既然能避过我星耀阁的重重守卫混进肖家的属地,想来此事定不简单,此番也多亏了流云及时赶来将此事告知你我,否则咱们可就被动了。”
“大哥说的是,我这就去部署。”
“嗯,北地花家向来处事低调,你若有不便之处或许我可以......”
“多谢大哥关怀,花家自有花家的手法。”
“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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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南夜?呵!”站在一旁的肖流云此刻正阴着脸注视着两人,心中暗想:哼!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称兄道弟啦?兄长竟然还直呼他的名字?等等,他们在做什么?
“南夜,万事小心。”
“嗯。”
“小九,我们走吧。”
“我还要先去个地方。”肖流云不理会兄长的召唤直接从二楼的窗户飞身而下,抖落了一地梨花,那奇妙的香气竟让他有些愉悦。
“这个味道?”
“哎,小九!”
从茶楼出来的肖流云脚步轻快毫不迟疑地朝着一条灯火通明笙歌缭绕的隐晦巷道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巷子正中央的那块乌金牌匾,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艳。
“大公子。”
“如何?”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肖星旭再也坐不住了,他急急起身迎了上去,此刻早已全无大家公子的半分儒雅。
“呼,呼,回大公子,老奴在城中各处打探数日总算是摸清了三公子的行踪。”
“他在何处?”肖星旭眉头紧蹙恨不得拧出水来。
“溢芳馆。”
“溢芳馆?那是何地?”
“是,是......”肖全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世家公子而言,流连烟花之地多少有些令人不齿,何况三夫人才刚刚有了身孕,此话若传扬出去怕是不妥。
“说!”肖星旭本就低沉的音色此刻压得更低了,肖全也就不敢再支吾,把事情的原委统统道了出来。
“十八年前顺安城突遇一场罕见的大沙暴,遮天蔽日的风沙整整刮了月余,庄稼被毁,不少房屋倾覆,顺安城百姓死伤无数,尸骸遍地惨不忍睹,幸亏咱们这处宅院下面有一处存放过冬蔬果及酒坛所用的地窖,老庄主带领我们几人躲了下去,大家靠着仅存的一些吃喝勉强保住了性命,那时可真是九死一生啊。”
“全叔......”
“哦,老奴这又扯远了,大公子,那溢芳馆是顺安城有名的勾栏之所。”
“什么?”肖星旭面色一红双目圆睁紧盯着眼前这个信口胡说之人,他当小九是什么人?那可是他一手调教着长起来的弟弟啊,他的小九比这世上之人干净太多了,怎么可能去流连那种地方?更何况他们......
肖全见状也慌了神,他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大公子莫急,三公子是有分寸之人,他自然是不会自降身份去寻花问柳的,依老奴看,三公子定是有计划而为之。”
“计划?你可还打探到何事?”
“三公子进去三日未曾出来过,倒是有一件事令老奴不解。”
“快说!”
肖全顿了顿,一脸疑惑地说道:“大公子莫急,此事老奴还要从那年的大沙暴说起......”
见肖全这样坚持,肖星旭也不再阻拦,细想起来反倒是自己多虑了,小九是他调教起来的,他的品性自己怎么能够轻易质疑?说不定真如肖全所言,索性听个究竟再去寻他也不迟。
顺安城在那场沙暴中面目疮痍,百姓死的死伤的伤,有势力的不是想法子逃出城了就是像肖全他们一样躲避起来了,城中各处一片死寂,俨然成了一座空城。然而突然有一天躲藏起来的人们却被一阵阵轰鸣巨响唤醒了,肖全同另一个下人一起战战兢兢地从地窖里探出头来时才发觉沙暴已经停了,外面不知何处在轰鸣。
“庄主,您快出来吧,沙暴停了。”
“停了?我辗转一夜,风沙之声不绝于耳,它是何时停的?此刻又是何处在轰鸣?”
“小的这就去查看,先让阿顺扶您回房歇息吧。”
“这个你带着去。”
“你说祖父将他的佩剑交给你了?”
“不错,那时老庄主大概已经察觉到蹊跷了。果不其然,我带着佩剑来到街市上,此时已经有一队城兵也正在往声音的方向赶,老奴便跟着他们来到城西的一座土地庙前,不料却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肖星旭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你们看到了什么?”
“土地庙塌了,不知是不是被沙暴吹倒的,但里面却走出来一群身披红衣的年轻女子,她们各个轻纱遮面,身上的装扮也很是怪异,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士,而且每人手中都举着一支火把,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
“咒语?”
“为首的一名女子上前对城兵说是她们止住了沙暴,这间土地庙她们要用来供奉先祖。”
“城兵自然是不答应了,刚要上前抓人就被一掌拍死了,死状十分难看,其他人一看便不敢再上前了。”
“后来呢?”
“说来也怪,后来土地庙就变成了溢芳馆,城主不仅没有加以阻拦,反而常常带着亲信到访溢芳馆,从那之后这溢芳馆就成了顺安城里最神秘也最有势力的地方,人人皆知那些女子做的是皮肉生意,但绝非人人皆可进去一揽芳华,因为她们从不开门接客,之后的几年为了掩人耳目,她们又招来一些商贾在那条巷子里陆续开起了多家青楼,神秘之色就真的被包裹在笙歌燕舞里啦。”
肖星旭轻皱眉心缓声问道,“你方才说近日那里有异,究竟是何事?”
“自三公子到访之后就时常能看到有人从溢芳馆里进进出出,每次都是行动诡谲难觅踪影,我们的人几次皆是跟到一半便跟丢了。”
“难道小九当真与此事有关?”
“大公子作何打算?”
“你先出去吧,此事先不要声张。”
“是。”
“小九......”肖星旭此刻只觉心中郁结,这样的生分让他不自在,他忘记了他的小九早已羽翼丰满,他早该放手的,只是,他心里装着的还是那个怯生生躲在他身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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