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槿凡坐在沙发上发呆,不停有员工从他面前走过离开公司,公司内的灯也越熄越少,直到十点半钟的时候,只有孔苑头顶的灯还亮着。
这时,孔苑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张槿凡身边。
“走吧,槿凡,吃饭去。”
孔苑说话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掺杂太多情绪,但就是因为这种平静,才让张槿凡很不适应。
要是放在小时候,孔苑见到他肯定会很开心,毕竟舅舅家那边没什么人可以陪她玩,也就是张槿凡走亲戚的时候,两个人可以玩。
要是放在前些日子的话,孔苑指定会拍一下他的肩膀,来一句:“老弟,走,姐请你吃饭!”,语气中带着豪气和自信的那种。
现在嘛……
不说语气,光是看孔苑的脸,都能看出很重的黑眼圈,眼睛陷的有点深,头发也有些粗糙,满脸的憔悴。
张槿凡站起身,强挤出一个笑容:“走吧,姐。”
“怎么公司就你最晚下班啊?”
“废话,姐没上过大学。干什么都得从头学,当然慢了。”
“喔……”
……
夜晚的路上,车流如织,灯光闪烁,首都嘛,比建邺都繁华了不少,街景好像一幅画,装点着黑暗的夜晚,只是与车中气氛宛然不同。
孔苑开车,张槿凡坐在副驾驶,车里没有开灯,只有汽车发动机发出的和风划过车窗的声音。
许久,孔苑才轻盈的说道:“槿凡,想吃什么呀?”
“姐,我觉得你还是叫我老弟好,叫我名字我都不适应了。”
表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的,老弟。”
“还有,你装的一点也不像。”
听到这话,孔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到底有什么心里事,跟老弟说说呗?”
“姐没什么心里事,就是那天工作太累了,听到你的关心,很感动而已。”
“唉。”张槿凡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姐,咱们俩从小玩到大,你什么性格我比老舅都清楚,你骗不了我的。”
这话说完,孔苑沉默了一会,最终吐出一句:“一会再说吧。”
……
孔苑驱车走了几条街,过了几道弯,在一家火锅店前面才缓缓停了下来。
首都的发展比建邺好不少,这家火锅店的规模也是张槿凡见过最大的。
张槿凡带着表姐,要了个小包厢。
入座后,点了菜和锅底,服务员鞠了个躬走出去,屋里才只剩下两人,又陷入了安静。
火锅店是孔苑选的,张槿凡看过菜单,还觉得很奇怪。
表姐不是在北平快撑不住了么……按道理讲资金应该很紧张才对,怎么还带他来这么贵的火锅店?这个表姐不会是因为怕他发现什么端倪,故意带他来的吧?
想到这,张槿凡假意咳了两声,开口道:“姐,这顿饭我来请,就当补给你的年夜饭吧。”
“年夜饭?”孔苑抬眼,一副奇怪的眼神。
年都过去好几天了,吃哪门子的年夜饭?
“对啊,年夜饭不都是在家里和家人吃的嘛,虽然这里不是家,但是我怎么也算你的家人,你过年都是一个人过的,这顿就当补上的年夜饭吧。”
“哦~”表姐若有所思,“那为什么是你来请,我比你大,应该我来。”
“姐,咱俩谁跟谁,有事你别撑着,我跟你讲,我现在可有钱了。”
张槿凡拍了拍自己胸脯,说道。
孔苑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小凡长大啦?”
“你还笑得出来?”张槿凡眉头皱了皱,很严肃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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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苑则是挥了挥手,许久才止住了笑意:“你误会了,姐不缺钱。”
“你不是电话说撑不住了吗?”
服务员推门进来,把锅底端上,配菜和肉片也摆满了桌子。
孔苑拿起筷子,下着肉,才继续解释。
“姐不缺钱,现在公司发展不错,姐工资挺高的,而且还有存款呢。”
“姐就是太孤独了,一个人在北平,干什么都是一个人,现在哪个女生没个好朋友呀闺蜜呀啥的是不是……”
张槿凡仔细想了想,如果是两个人在北平的话,租一间小出租屋,哪怕早中晚三顿咸菜馒头小米粥,工作回来之后还能互相吐槽吐槽,没事还能出去逛一逛,有人生病了也能互相照应一下。
而她一个人,平时有什么事情也只能自己藏在心里,生病了身边也没人照顾,她如果每天工作都这么晚的话,饭估计都不怎么吃。
连沈幼楚兼职学习都有胡林语做伴呢,兴许对这样一个人,陪伴比物质条件更让人憧憬吧。
张槿凡咬咬牙:“那就回家。”
“回家怎么赚钱呀?”
“咱们在蓉城开个店。”
表姐涮着肉片,丝毫没当回事:“你想开什么店呀,超市吗?”
“开家猫咖怎么样?”
“什么咔?”
“猫咖。”
“猫……咖是什么?”
猫咖是后些年才在中国兴起的,这时候很多人还没有听说过。
从第一次看到沈幼楚对团圆的喜爱,知道这个女孩喜欢小动物之后,张槿凡就萌生出了开一间猫咖的想法,不过他本打算毕业后再着手运营。
如今表姐需要,这个计划也可以拿出来试试,正好提前实施了。
“顾名思义,小猫的猫,咖啡的咖,就是一间咖啡厅,平时卖一些奶茶呀咖啡呀这些饮品,然后养一些猫,种类多一些,大家来店里喝茶喝咖啡的时候可以撸撸猫什么的……”
“姐你呢,到时候就当老板娘,学一学怎么做咖啡,然后平时就照顾照顾猫,闲暇之余就坐在店里看看人来人往,轻松惬意的,一天就过去了。”
“嚯,你这是从哪学的营销方式?”表姐一边吃着肉,一边说道。
被张槿凡这么一说,孔苑还真有点心动。
“之前出去旅游,看到别的城市有,蓉城还没见到过呢。”
孔苑又笑了,不过这次的笑容轻松了许多:“谢谢你啊老弟,姐再坚持坚持,等啥时候呀姐坚持不住了,就回家……”
“还有,谢谢你来看我啊,心情好多了。”
张槿凡点点头,对此一点也不惊讶。
表姐本来就是一个要强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她只是需要时间缓一缓。
想着,张槿凡倒了一杯饮料,举起来:
“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砰——
两玻璃杯碰到一起,清脆悦耳的声音久久飘荡在小包厢里,像是在为亲情和未来欢呼。
后面的年夜饭吃的很平静,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偶尔夹夹菜,聊着什么什么好吃之类的。
晚上,张槿凡就睡在了孔苑家的另一间卧室里。
他没定闹钟,一觉醒来,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了。
张槿凡穿好衣服,走到客厅,不见表姐,桌上有一只装着米粥的锅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书:
槿凡,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呢,姐已经去工作了,锅里给你留了粥,记得热一热再喝。有了老弟的鼓励和陪伴,姐现在充满动力!看我先赚他个几十万!
张槿凡看了看锅,又看了看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客厅,许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才是表姐嘛……
一想到两人离别的时候,这个要强的女孩会擦着眼泪哭鼻子……有损表姐在张槿凡心里高大的形象。
既然表姐缓过来了,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为了避免两人分别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决定现在就返程。
喝了表姐熬的粥,刷了锅,张槿凡也留了一张简单的字条,才背上书包不舍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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