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再好,也有结束的时候。
没等到元宵节,张槿凡就打算带着沈幼楚返校了。
张槿凡首先将婆婆和阿宁送回了山里,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又在山里住了一晚,准备了行李,才准备要踏上回建邺的路。
临走的时候,婆婆牵着小阿宁在门口送别。
张槿凡低下腰,捏了捏小阿宁的脸蛋。
在蓉城过了一个年,吃得好,玩的也开心,小阿宁明显的胖了,脸上的肉更多了。
随后,他又把小姑娘抱起来转了两圈,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丫头过了个年没少长肉呀,这个年过的开不开心?”
“开心。”小阿宁闷声回复,充满稚气的脸上还有些惆怅。
“那你怎么不笑一笑呀?”
现在阿哥牵着阿姐,拖着行李,都站在村口了,小阿宁当然知道其中的意义,这预示着小阿宁最少有六个月甚至更长时间见不到阿姐了。
婆婆倒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干巴瘦的胳膊拄着拐杖,眯嘘着皱褶下的浑浊眼睛,衰老而安详。
大猫也在婆婆脚下蹭呀蹭,时不时冲着沈幼楚“喵”一声。
“我舍不得阿姐。”小阿宁越想越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阿哥,我也舍不得你啊。”
张槿凡咧嘴笑笑,伸手帮阿宁擦掉眼角的泪水。
“莫要哭了,给阿哥笑笑,马上就见不到小阿宁的笑咯。”
阿宁也伸手擦了擦眼泪,许久才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你真的舍不得阿姐吗?”
“嗯。”阿宁点点小脑袋。
“那再过段时间,阿哥把你接到城里上学可不可以呀?”
“那样你每天都能见到阿姐了,只不过往后几年呀,你不一定能回到山里了。”
小阿宁听到这个说法,被吓到了,坚决的摇着头,“不好!”
张槿凡当然知道小阿宁为什么不同意,小说中虽然只是简单提起,张槿凡却记忆犹新,小阿宁和沈幼楚不是亲姐妹,阿宁的父亲外出打工一去不复返,母亲改嫁到邻村了,待在山里平时还能见到,她多半是舍不得母亲。
“你是小骗子吗?刚才还说舍不得阿姐呢,现在又不答应了。”
“阿宁不是骗子。”小阿宁傻愣愣的眨着眼睛,其实她自己心里还没缓过来上了阿哥的套。
这时,张槿凡又转身跟婆婆说:“阿宁要上小学,我听幼楚讲过,她以前上学要走很长的山路,脚下都是悬崖,太危险了。”
“婆婆,你看这样好不好,等阿宁上小学的时候,我在建邺呢找一间房子,把您和阿宁接过去住几年,那边医疗条件和教育资源比山里好太多了。”
张槿凡停顿了一下,觉得只有自己没有什么说服力,随即又转头看了看沈幼楚:“幼楚也答应了。”
“啊……”幼楚听到这个说法,这个说法她都没听说过,可张了张嘴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张槿凡看她的眼神,又默默低下了头。
张槿凡自然了解,沈幼楚的性格,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反对他的决定,更何况还是个从长远来看十分正确的决定。
婆婆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听说张槿凡的想法后,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原来耷拉着的眼皮稍微睁开了一点。
婆婆在观察张槿凡,老人家可能对事情本身的利弊没什么判断,不过她肯定是能感觉出张槿凡的本心。
眼见无法说服,张槿凡掏出了小说中的那副说辞:
“外面的世界发展实在太快了,而且也在不断扩大,最多几年,这个村子也藏不住了,肯定会有一根电话线通进来,把村子与外界联系到一起。”
“到时候阿宁也就是十几岁,也就是上初中的年纪,与其在山里闭塞,不如主动应对,幼楚已经低头很多年了,小阿宁不应该再消极应对了。”
婆婆看了看前方的沈幼楚,又低头看了看小阿宁,自己已经年迈了,她再瞧瞧眼前的张槿凡,眼神坚定,一米八几的身高,像个巨人。
“如果走了。”婆婆终于开口,“那就只能全都依靠你啦。”
“交给我吧!我是沈幼楚的男朋友,以后还会是她的丈夫,两家人的生活肯定要共同承担。”
婆婆缓缓点点头。
“哇……”
这是小阿宁的哭声,当婆婆同意以后,那她可能就真的要去了,大概也见不到阿妈了。
“别哭,阿宁是大孩子了。我们是去外面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在山里这段时间,好好陪陪阿妈,等咱们从山外面回来的时候,你就把山外的世界都讲给阿妈听,好不好?”
“嗯……”阿宁哭着点了点头。
“好了,回去吧,我们也要出发了。”张槿凡挥了挥手,牵着沈幼楚离开村口。
小阿宁哭归哭,但还是很听话,细心地搀着婆婆的手臂,正要回家。
“大学哥!大学哥!”
张槿凡回过头,看清来者。
竟是那个刚结婚的新郎官来送行,还提了两包自家腌制腊肉,跑的气喘吁吁的。
“大学哥,刚听说你要走,来送送你,下次来一定要找我,我请你喝酒。”
“好,一定。”
把两包腊肉塞到背包里,张槿凡挥手告别,才又牵上沈幼楚的手踏上了归途。
山里真是每个人都纯朴呀。
69書吧
张槿凡其实是能看出这个新郎眼睛里对山外的渴望的。
若是陈汉升站在这里,兴许只要一挥手,便能许他一世繁华,在火箭101亦或者是某个厂里,给这对新人安排个工作就可以了。
可他不是陈汉升,也做不到。
其实在山里也挺好的,民风淳朴,去了山外面,见多了世俗,新郎能否抵住诱惑,新娘还能不能忠贞不渝,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谢谢你。”
直到沈幼楚的一声道谢,张槿凡才停止了胡思乱想。
“因为婆婆和阿宁吗?”张槿凡笑道。
“嗯。”
“不客气,我是你男朋友嘛!而且呀,人生很长的,现在我帮你,你以后也要帮我呢。”
张槿凡牵着沈幼楚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我以后如果没钱了,落魄了,你可不能抛弃我呀。”
沈幼楚摇摇头,她哪里会呢。
其实张槿凡心里也清楚,两个人注定会不离不弃的,但他还是想听沈幼楚说。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好不好?”
“好呀。”
张槿凡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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